“不对啊，如果他们真的没有了选择，目前我们报价算是最低的，他们需求也很迫切，可现在都没有找我们。”

　　奥尔斯·斯密史没有满脸自信笑容的卡特那么乐观。

　　为了华夏的庞大市场，他没少研究过华夏，对华夏人有着很深的了解，知道他们的耐心非常足。

　　哪怕每一线的价格降低50刀，对于庞大的市场需求来说，就已经是非常庞大的一笔经费了。

　　“他们故意的！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们接受他们的条件！这些华夏人一直都喜欢用这样的手段。按照他们的一贯行为，认为拖着，我们内部会出现分裂，毕竟全球通讯巨头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可惜，有巴统存在，加上他们自己搞不出来，在他们没有替代品之前，一切计谋都是白搭！”

　　卡特脸上笑容更甚。

　　在他看来，一直拖着不联系，就是客户为了谈判过程中让供应商降低条件，或是处于竞争关系的国际巨头们为了利益而主动降低价格。

　　奥尔斯·斯密史看着卡特满脸的自信，想了想跟其他通讯巨头负责人的沟通，再加上一旦巴统对于违反规定的事情的处理方式，即使心中依然有着丝丝的疑惑，可也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既然他们要拖着，那就先拖着吧！等他们主动来找我们。”

　　送上门去，即使不丧失谈判主动权，也会让对方看出己方的迫切，从而不得不降低一些价格跟附加条件。

　　对！

　　爱立信是希望通过提供先进的程控交换机，提出在市场等方面的一些附加条件的。

　　西南局。

　　看着眼前的曾毅，陈志强一脸讨好的笑容：“曾司长，有什么吩咐，您直接打个电话我来向您汇报就行啊！哪用劳您大驾亲自来这边……”

　　对于送钱来的人，陈主任向来是极其重视的。

　　如果不是为了交换机，曾毅怕是不会来。

　　接待好了，指不定在交换机尚未搞出来的时候，邮电部那边的订单跟经费就来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行政级别跟曾毅差不多，把自己直接摆在下属的位置。

　　要想当爷，先得学会当孙子。

　　只要能拿到好处就行。

　　不得不说，虽然跟杨威接触的时间不长，从西南局到红星所的管理团队，很多人思想都在快速改变，一切都以实际到手利益为目标。

　　曾毅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陈志强的话：“陈主任，客套的话怎么也就不用说了，我们希望去一趟红星所。”

　　他来这边，就为了去红星所。

　　奈何，红星所实在是没有名气，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只能找到红星所上级主管部门的西南局。

　　“曾司长，你们旅途疲劳，现在已经下午了，咱们先休息休息，晚上给您接风，明天就去红星所，您看如何？”

　　陈志强被打断，没有丝毫不悦。

　　“不了，时间很紧，我们希望了解红星所交换机的进度。”

　　面对曾毅的不给面子，陈志强也无奈。

　　交换机进度？

　　他其实也不了解。

　　没办法，即使杨威强调过这产品的市场潜力有多大，在陈志强详细了解后，才清楚这中间的难度有多大。

　　哪怕对杨威有着迷信一般的信心，也不认为在三个月内能搞出来。

　　西南局事情很多，天天找陈主任要项目、要经费的下属单位更多，陈主任还真没有多少精力去关注他自己都觉得短期内无法看到成果的项目。

　　“那行，我这就安排。”

　　无奈之下，陈志强只能让董成安排车子，向红星所而去，同时也让人给红星所的打电话，吩咐梁昊他们准备好接待事宜。

　　陈志强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使红星所的交换机项目才开始，距离上市还很遥远，也得通过酒桌，让曾毅留下一些经费。

　　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了好三个多小时，才到达红星镇。

　　梁昊跟韩远山等人已经在进镇的路口等着了。

　　“不用客套，咱们直接去所里，杨威同志应该在吧？”

　　几句寒暄后，曾毅板着脸说道。

　　“所长，这司长，怕是不好打交道啊！”

　　韩远山见曾毅面对他们这么远前来迎接，居然一点笑脸都不给。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看着曾毅又上了车，梁昊看向陈志强，后者苦笑着略微摇头，让梁昊也意识到眼前这个从京城来的司长不好打交道。

　　要从对方手里拿到订单跟经费，能成？

　　到了红星所，看到周围虽然有新的工地，可办公楼跟周边都是老旧的房子，很多都是解放前就修建好的，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低落起来。

　　想到国际供应商一副必须接受他们讹诈的嘴脸，国内的通讯行业又是这样的情况。

　　自己当初怎么就在没有了解的时候相信了杨威这样一个年轻人！

　　甚至现在还把他当成救星。

　　不说别的，就看这解放前的老旧厂房跟办公楼，以及周边的环境，哪里能搞出国内实力强悍的单位都解决不了的程控交换机？

　　一时间，曾毅的情绪变得恶劣起来。

　　还好，当初没有先给经费。

　　“别去会议室了，咱们先直接去现场看看，我需要了解目前你们交换机的进度！”

　　强压着心中恶劣的情绪，曾毅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更是阴沉。

　　陈志强跟梁昊等人面面相觑。

　　“交换机什么情况了？”

　　陈志强小声地问梁昊。

　　“目前正在调试，不过，出了一些问题，杨威正在带着技术人员分析……”

　　“这……”

　　陈志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去？

　　不去？

　　曾毅根本就没给几人拒绝的机会，“如果进度不符合预期，即使价格高，我们也只能进口……”

　　在这样的话之下，他们只能带着曾毅往实验车间而去。

　　试验车间就是原本的红星厂，在红星所把生产任务都转交给兄弟单位后，整个红星厂就被改造成样品生产车间，由于涉及的领域跟项目多，被划分出多个区域，中间都是用砖砌墙隔离开来。

　　最大的区域自然归属坦克项目，占据了一整个车间。

　　交换机样品组装、调试的区域，只有一百多平米，在这里面，有着数量不少的各种检测设备根据功能不同，整齐摆放着，尤其是在最边缘的角落里，居然有着一间用玻璃隔离起来的房间，里面拥挤着两排电子设备！

　　这些电子设备主体四方四正，体积不算庞大；在旁边摆放着一台电视机样式、屏幕不断闪烁的显示器，显示器前面，还有一个上面有着密密麻麻按键的输入键盘。

　　原本看到车间狭小，曾毅脸色阴云更甚。

　　可当他看到这角落里的玻璃房的时候，顿时惊愕了起来。

　　微型计算机！

　　“DJS-051微机？你们这里怎么这么多？”

　　作为邮电部计划建设司的副司长，曾毅是熟悉眼前这些微机的。

　　DJS-051微型计算机，是1977年由华清大学、皖南无线电厂、电子部6所联合研制成功的国内第一台8位微型计算机，运算速度可达每秒100万次的DJS-050改进而来。

　　DJS-050微型计算机，研制出来后，只有主机，并没有显示器，而且只是有手动输入的各种按键。

　　现在有了显示屏，虽然就是黄山牌电视机；输入键盘也笨拙……

　　在77年，全国300多家科研院所、机械单位，数百位专家鉴定下，会唱歌、精运算的DJS-050微机大放异彩，让国人知道了华夏也有自己的微型计算机。

　　然而，除了少数几家计算机相关企业购买了几台用于研究，这款计算机并没有市场。

　　曾毅哪里能想到，在这样一家外面只是几十年前老厂房，进入车间之前任何地方都跟科技不沾边的“小”研究所的实验车间里，居然会有多达8台的微型计算机！

　　“程控交换机最核心的就是运算能力强大的芯片，以及优秀的程序。我们工艺基础太差，零部件的性能跟预期有不小的差距……”

　　正在这时候，一脸疲惫的杨威走了过来。

　　见到杨威满脸的疲惫，曾毅原本准备数落一通杨威，让他脚踏实地的打算也只能落空。

　　这年轻人，还是非常努力的。

　　“唉……”

　　曾毅看着杨威疲惫的脸庞，叹了口气。

　　脸上满是失落。

　　“失败也是正常的，其他单位，条件比你们好得多，经验也丰富，即使拿到样品，也难以仿制出来……”

　　话语中，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陈志强跟梁昊等人也不好开口，只能焦急地看着杨威。

　　问题尚未解决，曾毅就来了！

　　这项目投入的经费虽然没法跟军事项目比，可也不算少，好几百万都是由红星所跟西南局自己承担的。

　　没有了订单，也就意味着没人买单！

　　“确实，咱们国内起步晚、基础差，经验也不够丰富，加上国际上的技术封锁，要搞出跟国际上主流产品竞争的交换机，确实不容易……”

　　杨威点头。

　　曾毅看着杨威，默默地再叹了口气。

　　满怀希望而来，却只能失望地离开。

　　回去后，就得接受国际供应商的讹诈！

　　“即使不容易，性能差一些，但是终究也搞出来了能符合目前国内市场需要的程控交换机，虽然容量跟通信信道比预期的少了，大不了多用几台，关键是咱们自己的这种，价格便宜。虽然性能差一些，也能让咱们不受老外的讹诈了！”

　　“啥？”

　　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曾毅以为听错了。

　　刚才杨威还在说没有达到预期的设计……

　　“问题解决了？”

　　梁昊语气激动地看着杨威。

　　杨威已经在车间好几天了，跟一帮技术人员吃住都在车间里。

　　“你们真能提供符合需求的先进程控交换机？多少线的？”

　　苏涛急切地问道。

　　“哪怕200线的，咱们也就没有这么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