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也真是贱皮子！好好商量非得不听。”

　　会议结束后，陈志强并没有急着去招待所休息，而是到了杨威办公室。

　　路上，他鄙视着黄明航等人的态度。

　　在杨威发出威胁后，黄明航等人再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尤其是在赵东山跟几名技术人员看了杨威提供的设计图后，更是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于是乎，换成别的单位，会扯皮很长时间的讨论，直接就没有出现。

　　倒是在后面业务分配的时候，44所跟710厂方面又产生了不小的矛盾，双方都想拿到更多的业务，还是最后梁昊跟陈志强从中协调才达成一致。

　　陈志强脸上唏嘘不已，从来没想到谈这些事情会如此简单。

　　“也不能怪他们，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早一夕能改的。”

　　杨威倒是能理解。

　　此刻，也只能叹息一番。

　　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国内企业需要走的路太长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将会有很大一批的国营企业破产。

　　本世纪最后的一个十年出现的下岗潮，数千万人丢了铁饭碗！

　　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企业无法适应市场化，最终导致资不抵债，只能破产改制……

　　“杨威，单兵防空导弹的市场真有那么大？咱们目前需要倾斜的项目可不少……”

　　陈志强并没有在这事情上过多纠结。

　　防空导弹这事情，目前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订单，哪怕部队方面把本身不多的资金稍微向陆军倾斜，连坦克等装甲车量以及先进一些的火炮都没有装备，估计能提供给步兵防空的经费可以忽略不计。

　　“市场多大，并不是我们说了算。以目前咱们能出口的装备类型，本身就没有名气，种类也少。必须丰富我们出口产品的种类，让客户有更多的选择。”

　　杨威没说即将在帝国坟场爆发的战争。

　　不只是帝国坟场，进入八十年代后，将会有好几场战争，毛熊在帝国坟场跟游击队纠缠，沙漠里面两头骆驼也会持续打好几年，在这两战场上，单兵防空导弹的市场绝对不会比反坦克导弹的数量少。

　　陆军利用反坦克炮、火箭筒等，都能有效威胁到敌人的装甲车辆，靠着高射炮等，对于陆军的天敌就没办法了。

　　“既然这样，要不咱们先提供部分经费用于程控交换机的开发？”

　　“嗯？”

　　陈志强的话，让杨威愣了。

　　之前要钱的时候，这家伙可是巴不得一分钱不出，现在这么主动，绝对没有什么好事情。

　　杨威跟梁昊都没开口，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看来，大家对于陈志强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看法是一致的。

　　“好啊！咱们所里的经费本来就不充足呢！陈主任，不知道局里能出多少？”

　　不等两人开口，韩远山就高兴地询问了。

　　“200万，够么？”

　　陈志强有些忐忑地说出了一个数。

　　这更让杨威跟梁昊两人意外。

　　200万，对于目前红星所来说，不算太过庞大的数额，可在这年头，绝对是一笔巨款。

　　韩远山正要兴奋地开口说好，在他看来，局里给的经费，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

　　这次，没等到他开口，杨威就主动开口了：“领导，局里给这两百万，条件是什么？”

　　“局里给经费，还要提条件？不是应该支持我们的发展？只有我们发展起来，才能带动更多兄弟单位发展啊！”

　　韩远山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志强。

　　脸皮堪比城墙倒拐的陈志强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笑着：“咱们局里经费也紧张，这是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自然，有一点小小的要求。”

　　韩远山不说话了。

　　梁昊看了杨威一眼，杨威看着陈志强，眼神中带着询问。

　　就等着陈志强自己把条件提出来。

　　“我来这边之前，局里开会讨论，觉得咱们应该帮着你们分担一些资金上的压力，如同远山同志说的，只有你们发展起来，才能带动更多兄弟单位的发展……”

　　他解释的时候，梁昊跟杨威都是直愣愣地盯着他，这让陈志强一时间都快说不下去。

　　“直接说条件。”

　　杨威懒得跟陈志强玩心眼，浪费时间。

　　“其实要求不高，你之前不是说，整个项目差不多也就三四百万嘛，局里拿出这笔钱，后面分40%的利润，你看如何？”

　　越说，声音越小。

　　饶是红星所的主管领导，陈志强此刻也极其不好意思。

　　国内交换机市场实在是太过庞大了！

　　只要搞出来，那利润能少？

　　用两百万的投资，就换来未来红星所在交换机市场上40%的利润，绝对划算啊。

　　何况，杨威跟邮电部保证，三个月拿出样品！

　　以陈志强对杨威的了解，如果没有把握，杨威怎么可能会只要三个月？

　　在这方面得到了利润，局里要支持其他单位，也就不用看红星所的脸色了不是？

　　主管单位做事还得看下面企业负责人的态度，说出去，他这个负责人脸上也无光啊。

　　“你们这算盘打得真响！”

　　梁昊一脸玩味地看着陈志强，直接就拒绝了，“咱们不差这点经费。”

　　“我还有事，先走了……”

　　杨威看着陈志强，直接撇嘴。

　　糟老头子坏得很。

　　“别啊！杨威，咱们可以商量的。”

　　陈志强急了。

　　“500万，最多给局里10%的利润分成，如果局里无法接受，那就拉倒！”

　　杨威丢下这话，转身就走了。

　　留在这里跟陈志强比不要脸？

　　杨威终究还是要脸的。

　　“成本太高了啊！咱们出得太多，得到的太少……”

　　在杨威离开后，陈志强一脸肉痛。

　　“别太过分！这10%，就已经不少了。何况，咱们的业务，局里还得分5%的利润，加起来，就是15%了！”

　　梁昊在这事情上，同样态度坚决，根本就不准备退让。

　　要不是杨威开口了，哪怕局里给500万，他也不会同意分10%的利润。

　　招待所里。

　　对于合作中红星所的霸道，黄明航跟赵东山等人极其不满，陈志强跟梁昊等人，谁都没有找他们给予解释，这让他们心中更是愤怒不已。

　　无奈之下，想要找乔致和跟谢维同等人吐槽。

　　“得了吧，只要合作，大部分的生产都给你们，你们比咱们能拿到的可多得多！”

　　乔致和见两人不满，同样有些不爽。

　　44所是研究所，将会承担一些关键零部件的技术攻关，可最后生产也会转移到相关工厂里。

　　710厂则是可以借着批量生产的机会，更新生产设备。

　　“咱们不是说拿到的太少，而是红星所的这种行为太过霸道……”

　　黄明航并不是很了解红星所。

　　他们的规模，比原本的红星所大了不少，哪怕他们是工厂，同样也有技术部门的。

　　“如果无法接受，可以不合作，把机会让给我们啊，我们不介意再重新投资一个工厂。”

　　乔致和的神色很平静。

　　他这话，充满了野心。

　　没办法，44所的规模同样不大，虽然同样是搞无线电的，可下属的工厂，也就一个车间而已，要不然，红星所要搞程控交换机，也不至于需要他们跟710厂合作。

　　芯片的需求同样很大，带来的利润也非常可观。

　　别的不说，仅仅是现在国内众多的研究院所对于高性能芯片的需求，就非常庞大。

　　可芯片产业要想规模化生产，对于各种生产设备要求，远比目前实验室条件下生产高了不知道多少。

　　710厂承担的生产，简单多了。

　　对于生产设备要求也没有那么高，甚至国内都能提供相关设备。

　　“乔所长，咱们也没有说不愿意合作啊……只是觉得红星所的这种做法，一旦出现问题，后果大家都承受不了，刚开始的样品生产，咱们也要付出不少成本的……”

　　对于乔致和的态度，黄明航有些拿不准。

　　“唉，黄厂长，赵总，你们有所不知，杨威在哈工大待了八年……很多的设计，之前在学校就在开始搞了，而且也都是有着那些大拿们的帮忙……”

　　谢维同跟赵东山也算是熟悉，作为搞技术的人，野心倒没有乔致和那么大。

　　“啊？”

　　两人完全愣了。

　　不是因为杨威来自哈工大这所国内军工的摇篮，而是因为杨威能在哈工大8年！

　　工农兵学员时代，可没有本科跟研究生这一说的。

　　“杨威在学校留校？”

　　赵东山好奇地问道。

　　“不是，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红星所之所以能崛起，就因为他之前在学校里的设计……你们得清楚，梁昊跟陈志强都不是不靠谱的人。如果没有把握，杨威同样不会拿出来，他们的很多项目就是这样。虽然可能会承担一些风险，但是却能节省更多的成本，无论是资金还是时间！”

　　听到谢维同的解释，再看乔致和一脸的玩味，黄明航跟赵东山两人思绪更加复杂。

　　“不只是咱们，任何跟红星所合作的单位，要是不愿意按照红星所的要求来，以红星所为主导，估计都合作不了。”

　　乔致和叹了一口气。

　　脸上满是无奈。

　　即使再建设工厂，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

　　红星所不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足够的经费来建设新的生产工厂，新的生产线。

　　最好的选择，就是选同类型工厂的生产线加以改造，成本低，消耗的时间也短。

　　“杨总，咱们为什么要给局里分10%的利润？仅仅只是500万啊，咱们也不差这点……”

　　韩远山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杨威要同意给局里10%的利润分成。

　　“要是不给，你觉得局里凭什么帮咱们当着其他的单位？即使咱们拥有项目自主权，上级如果下了命令，能违抗么？”

　　杨威叹了口气。

　　不患寡而患不均。

　　国人，容易得红眼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