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心道，果然是做古董买卖的老板。

　　跟谁都是自来熟，就是和刚见面的陌生人，这些老板也能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

　　徐飞捷这时便跟程三道：“三儿，最近生意咋样啊？”

　　程三倒完茶，坐了回去，幽怨的长叹了一声，道：

　　“徐哥啊，你还不知道我这铺子吗？”

　　“一天到头儿碰不上几个客人，伙计比客人都多……”

　　他说到这里，小眼睛里的眼珠转了转，嘻嘻笑道：

　　“徐哥，咱们沈城这圈子里，就属你门路最广了。”

　　“啥时候带兄弟我也发发财呗？”

　　徐飞捷笑了笑，道：“行啊，到时候有好买卖，我算上你一份子。”

　　程三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谁想到往日高冷不好说话的徐飞捷，今天竟这么给面儿。

　　他知道这徐飞捷向来说话算话，是那种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

　　他既说了会带上自己，便不是随口敷衍他的。

　　当下，程三便高兴极了，这要不是有外人在场，能冲上去捧着他徐哥亲两口。

　　“三儿，我今天带朋友来，是有点事儿想跟你打听打听。”

　　程三此时正在兴头上，恨不得巴结好了徐飞捷得些好处。

　　闻言，一口应下，豪爽的说道：“徐哥，你这可是找对人了。”

　　“我程三虽说做买卖差点儿意思，可打听消息我是一把好手。”

　　“不瞒您诸位说，这沈城里古董圈子里的大事儿小事儿，我都知道几分儿。”

　　徐飞捷笑道：“那敢情好，陈林，你就问问你的事儿吧？”

　　他说着，给一边的陈林使了个眼色。

　　陈林扭头让郑宇把警官证件拿出来，顺手放在了茶几上，笑着对程三道：

　　“程老板，您先看看这个。”

　　陈林观察了程三一阵，觉得这个人油滑得很。

　　等会儿问他事儿，难保他在里面捣鬼，或是不说，或是真假参半的说几句。

　　那样反倒不好，所以陈林想了，他要先把人给镇住，方便问话。

　　程三拿起那证件一看，原来竟是个警官证！

　　他吓得一下子跳起来，手里警官证啪的一声掉在茶几上。

　　“哎，徐哥徐哥，这是怎么个意思呢？”

　　“这怎么还把警察给领到我门儿上了……”

　　程三心里慌得不行，他们做买卖的人最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了。

　　因为和警察打交道，就证明身上有麻烦，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徐飞捷老神在在的笑道：“三儿，你慌个什么劲儿？”

　　“你又没杀人放火的，怕个什么？”

　　“我这几个警察朋友就是查个案子，顺便问你点儿事……”

　　他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程三就一脸焦急的跟徐飞捷解释道：

　　“徐哥啊，你是知道我的啊。”

　　“我这店里虽然都是假货，但我标的也是假货的价儿啊。”

　　“来我这儿的客户都是知道的，我从来也没把假货当真货卖去坑人啊……”

　　“我承认卖假货不对，可我也得养家糊口吃饭啊……”

　　这时的程三，已经认定了警察是因为他卖赝品来抓他。

　　他甚至想到了，是不是有顾客买了赝品回去，当成正品去坑蒙拐骗了？

　　他又看向陈林，一脸的苦大仇深，想要死一死的表情。

　　“这位小兄弟啊，我是做赝品生意的不假。”

　　“可我和客户的交易，那都是双方自愿的啊，你情我愿的事儿你们也管啊……”

　　“还有，我的东西卖出去都已经告诉他们是假的。”

　　“那有些客人就喜欢买些仿品，放在家里充充门面，吹吹牛皮，这也犯法？”

　　“他们里面要有人拿赝品去干见不得人的事儿，这我可管不着啊……”

　　程三这不打自招的模样，都快把陈林逗乐了。

　　虽然他说的这一大堆话，没一句是他想要知道的。

　　陈林淡然的拍了拍程三的肩膀，慢悠悠的道：

　　“程老板，你先冷静一下，淡定……”

　　“我先跟你说明，我们不是来抓你的，也不是来调查你卖赝品的事情的。”

　　“我们是查其它的案子，有些线索想跟你了解一下。”

　　“你不用那么紧张。”

　　看看，这位程老板汗都下来了。

　　程三一只不是来找他麻烦的，心下一松，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

　　“哎呀，我的妈呀，可吓死我了。”

　　“我说小兄弟，你们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他拍了拍蹦蹦直跳的胸口，喘着粗气道：

　　“我让你们吓得屁都凉了……”

　　陈林让程三缓了一会儿，才问道：

　　“程老板，我听说，你之前跟盗墓贼打过交道？”

　　程三偷偷瞄了那边的徐飞捷一眼，低声道：

　　“不瞒你们说，倒是真有这么回事儿。”

　　“我之前也跟几个圈里的同行说过，不过他们都以为我吹牛，不相信。”

　　“那你怎么知道跟你打交道的是盗墓贼？”陈林问道。

　　“万一，那些人也是跟你吹牛呢？”

　　程三嘿嘿笑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道：

　　“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

　　“我干这行也20多年了，形形色色的人也都见过，看人还真没出过错。”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

　　“那几个盗墓的是自己送上门儿的。”

　　“我那天正好在店里，有两个又瘦又小的男人来问，收不收东西？”

　　“我就接待了他们，我当时就觉得他们卖的那东西不太对劲儿。”

　　“那是几个陶罐子，看样子有些年代了，可是那罐子上带着股子阴气儿。”

　　陈林是圈子里的天花板，自然是知道这阴气儿指的是什么。

　　所谓的“阴气”，按照现代科学的解释，它应该就是一种微生物或者病毒，比如尸毒之类的东西。

　　“我当时就说，这罐子阴森森的，怕不好出手。”

　　“结果，那两个人就说，这东西是刚从墓里出来的，自然阳气不足。”

　　“让我放在烈日下晒上十天，半个月的，就好了。”

　　“我当时就觉得他们，肯定是盗墓贼那伙人。”

　　“因为，他们身上有一股极重的土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