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里，是一个村庄，一个绝后的村庄，村子里的人可以跑出一两个来都算是运气好的。”

　　“我们跟着乡亲一路乞讨，后来讨饭的人越来越多，谁也没有那么多粮食能救我们，于是大家就去挖草根，啃树皮，你看我娃儿这肚子，这么大，是因为吃了白土才长起来的，每到晚上疼得直叫唤，可是我也无能为力。”

　　“走到那个地方，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倒在路边，有的强壮一点，就去抢，去偷，或者干脆上山当土匪，还有一些女人，只要给一口吃的，在路边就能把衣服脱光，一些小姑娘被送到富贵人家做丫鬟，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宝，但也没办法，世道太艰难。”

　　老人说着，眼泪满面。

　　这些话没有太多修饰，甚至前后顺序都有些混乱，但正因为老人讲的这部分真实感，才让人心生触动。

　　柳明月听了眼眶泛红，喃喃道：“原来外面的百姓，已经这么难过了。”

　　这时，锦衣卫带着几个包子和烤饼过来，叶轩接过递给老人和孩子。

　　老人千恩万谢，拉着孩子跪在地上。

　　“大娃，给恩人磕头。”

　　叶轩正要扶起他们，那孩子却用力磕下额头，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多谢大恩人！”

　　叶轩的手停在半空，最后摸了摸这孩子圆滚滚散发着异样气息的头，说：“和爷爷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吃顿饭。”

　　看着爷孙俩离去，叶轩挥手示意锦衣卫跟着那爷孙俩，否则只怕这些人刚走，周围的灾民眼睛里流着口水，只要叶轩前脚一走，后脚这对爷孙就要遭殃。

　　离开官道，叶轩带着柳明月向南郊方向走去。

　　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远，路边的灾民也越来越多。

　　大雪覆盖之下，那些破衣烂衫的灾民还有些力气，找一个勉强能遮挡风雪的地方躲藏，但大多数人就这样聚集在一起躺在路边，在茫茫白雪中，仿佛一堆堆尸体，令人触目惊心。

　　偶尔有几声呻吟，证明这些人还没有死。

　　但更多的是，看到像叶轩和柳明月这样穿着讲究、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灾民挣扎着爬过来，想要乞讨。

　　柳明月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心惊胆战。

　　最终还是叶轩招呼暗中保护的锦衣卫，在两侧防止灾民侵入，这才得以通行。

　　一路上，叶轩一言不发，也不与柳明月交谈。

　　直到两人走出南郊方向十余里，周围灾民依然没有减少的迹象，然后他们看到几十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正在挖坑，旁边堆放着数百具尸体。

　　那些士兵挖好坑后，两人抬起一具尸体，直接扔进大坑里，坑里已经堆满了尸体。

　　“啊！”

　　柳明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吓得脸色苍白。

　　叶轩也很平静。

　　“看到了吗？”

　　“一些人，几个时辰前刚刚死去，死于柳建业之手，也是因为这些饥肠辘辘、神志不清的灾民冲击了禁军营地。”

　　叶轩冷冷一笑：“这次冲突死了上千人，你看到的不过十分之一，这也是你那位柳宰相，不得不做的事情。”

　　（活动时间：十月一日到十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