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荔回忆不懂古董,魏堂同样不懂。她一把拿起几件东西仔细查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不过每样东西的包装上都贴着标签,标注了购买时的价格,粗略估算总价值约三亿两千万。
“走吧,方总爽快,我也爽快,东西我这就带走,回头拍卖的事,我会全力配合。”魏堂装作要关门的样子。
“等等!我列个清单,你签个字,然后把后面的箱子打开,你站在旁边,我要拍照,这样证明你带走的东西,免得回头玩花样又来找我,到时候没证据,就扯不清!”演戏要做全套,方荔回忆越是小心,魏堂就越觉得没问题,这样也更符合常理。
“哈哈,方总不愧是银行出身,做事滴水不漏,又是签字又是拍照,真是很符合你们银行的工作风格。”魏堂毫不怀疑,“行,我配合你就是,但我事先声明,搞鬼的事我绝不会干,你可以放心!”
方荔回忆像处理贷款一样,让魏堂签字,又让他拿着清单站在准备开箱的地方拍照,背景是有许多古董字画的箱子,“走吧,这样我们就交接好了,你赶快去安排拍卖的事,顺便帮我探探路,如果这家拍卖行靠谱,回头我也来找他,那些东西我也想尽快出手,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得轻巧!”魏堂见状更加信任方荔回忆,满心欢喜地驾车离去。
“哼……愚蠢……”
魏堂拿到东西后,一路闪电般冲到拍卖行,“从老板!上次跟你提到的那批货,你找几个可靠的小弟帮忙卸货!”
“哎!魏总!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直接过来就行了!请进,请进!有人……小刘,小陈,把魏总的车上的珍品请下来,小心点!别磕坏了,那可是值钱的!”
从受丰是受恒拍卖行的老板,虽然受恒拍卖行不是大公司,但胜在流量大,利用互联网做网络拍卖,秉持公平公正原则,全程直播。这几年也积累了数百万粉丝,每次有好货上拍,基本都能卖出一个好价钱。魏堂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因为租金比大拍卖行便宜很多,二是因为他不敢把严彻海的东西存放在大拍卖行,万一严家发现,会非常麻烦。
“东西就在后面的箱子里,我也没费事搬来搬去,直接拉到这里来了。”魏堂哪里怕麻烦,主要是着急。
“好的好的,您是委托人,一切都听您的,先喝杯茶!”
魏堂之前已经多次确认受恒拍卖行的办事流程和收费价格,并表示自己手里的货物价值达三千万,受恒拍卖行毕竟不是知名拍卖行,平时接触的也都是几十万的货物,最多也就几百万,突然来个三千万的大客户,从受丰自然非常重视。
魏堂抿了一口茶:“从老板,你看一下货吧,我不太懂,这样你也能先估个价,我心里也有个底。”
“当然,上拍前我们也要定价,这样方便定规矩,什么都别说了,先让我替魏总过目?”
魏堂用手势示意:“从老板请。”
从受丰是个拍照行家,自然有些水平。他以前在大拍卖行工作,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技巧。后来跳出来单干,没有一点本事自然不敢碰这门生意,毕竟拍卖行如果出现假货,这是砸招牌的事情。
只是从受丰越看越心寒,魏堂带来的藏品大约有十件左右,包括书画、瓷器,还有一些古钱币,乍一看很有样子,但仔细检查却没有一件是真的。
“魏总,你这是在跟从某人开玩笑吗?”从受丰反复检查了三次,脸色非常难看。
魏堂心中一紧:“从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魏总难道是在考验我?这些货,你都不用看了!”
“不看?为什么说不看?”魏堂对古董一窍不通,不明白从受丰的话。
在古董圈里,通常不会直说东西是假的,而是称“不看老”或“不开门”,如果是真的,则称为“开门”。
“还要我说清楚吗?”从受丰冷笑一声,“魏总拿着一堆假货来找我拍卖,是想跟我斗嘴吗?还是觉得我好骗?”
所谓争论,最早是用来形容斗鸟的,后来传入古董圈,指一个人拿一件藏品来到店中,明确告知商家是假货,但要求商家说出假在哪里,目的是考验商家的眼力,这是一种挑衅行为,类似于砸场子。
“都是假的?怎么可能?!”魏堂听完立刻跳了起来,他不敢说严彻海的东西是假的,但心里却在打鼓。严彻海虽然不是正统出身,但玩古董多年,如果偶尔看走了眼,买一两件假货还可以理解,但十几件都是假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严彻海被人骗了,要么是魏堂被方荔回忆骗了。
“魏总,这是我们第一次打交道,我权当你是不懂,俗话说外行不怪内行,拿着你的东西离开,如果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
从受丰脾气虽好,但也不想换地方,魏堂不被赶出去已经是客气了。
“从老板!我真的不懂!这些都是别人抵债给我的,麻烦您再看看,不可能都是假的吧?”魏堂抱着一丝希望,但显然从受丰听了并不高兴。
“姓魏的,你在质疑我的专业吗?我们店虽然不大,但也是正经拍卖行出身,这些东西我只要动动手,十几秒就能看出真假,难道我有钱不想赚?!”
“哎呀……哎呀……不行啊……”
魏堂现在慌了神,急忙掏出手机:“从老板别生气,让我打个电话!”
“方荔回忆!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魏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荔回忆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一点也不慌张。
“我把东西带到拍卖行,人家鉴定完说全是假货!”
“什么?全是假货?魏师傅,你当我傻吗?如果你要骗我,直接说不就行了,绕这么大一圈有什么意思?”
“你骗我?你这个女人!反过来坑我!偷东西也有规矩,我魏堂做事光明磊落,如果东西没问题,我何必在这里跟你废话!”
魏堂见方荔回忆坚决否认,情绪更加激动。
“严彻海把东西放在我这里,我根本没动过,你要让我鉴定假钱,那没问题,但这些破烂玩意,我怎么知道真假?你拿走的东西,现在跑来说是假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中途掉包了?”
方荔回忆也不甘示弱,坚持认为东西没问题。
“你放屁!我直接把东西带到拍卖行,一分钟都没耽误,还说什么谎话!”
“如果你不动,我也不动,那只有一个可能,严彻海放在你这里的货全都是假的!”
“你把我当成傻子吗?严彻海金条银元买的古董字画,你说是假的?”
“现在不是谁傻的问题,如果情况如你所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严彻海连我也骗了!他根本没把真品放在我这里!这样的话,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带一个懂行的人,直接去品河国际,最好现在就去!我让你进去房间看,除了给你看的那些,其他都在房间里,到时候自然明白!”
方荔回忆早做好了万全准备,一堆假货放在房间里,就等着魏堂来。
魏堂费尽口舌,才勉强说服从受丰跟他一起去品河国际。两人到了品河国际时已是晚上十点,进门后,魏堂也没多说,带着从受丰一间间检查,除去已带走的十几件,房间里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件藏品,可以看出严彻海生前在古董上花了不少钱。
“都在这里了吗?”从受丰大致看了一眼。
“柜子里还有一些,”方荔回忆说完就把魏堂带进一个房间,在一个古旧木柜前打开柜门,里面也有一些玉石和杂项。
从受丰拿起几件仔细检查,说道:“不老……不老……都是新的……不过,这个房间里有一件东西还算有点价值,也只有这一件。”
“一件?!”魏堂和方荔回忆同时惊呼,但意思不同。
魏堂是难以置信,严彻海的藏品竟然只有一件是真的,而方荔回忆则是觉得自己也查得很干净,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从受丰指着放藏品的柜子:“这是一个黄花梨柜子,有些年头了,大概值三四百万。”
方荔回忆其实不太懂,只是把藏品移开,根本没想到柜子本身也是藏品。
“我刚才进门大致扫了一圈,除了客厅的沙发是紫檀木的,可能值十几万,其他都是工艺品,价格我就省略不报了。”从受丰还有些手艺,很多东西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不需要看太久。
“怎么会这样……”魏堂失魂落魄,坐在十几万的紫檀沙发上,神情沮丧。
方荔回忆也配合表演:“这位大师,请您好好看看,怎么会都是假的呢?”
从受丰斜眼看了看:“不相信我?那你们可以找其他人看,说实话,我比你们更希望这些是真品,这样我也能赚点小钱。”
“不不不,您肯定比我们懂行,只是我们心里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金条银元买回来的东西,怎么会全成假货?!”方荔回忆在演技上,表现得非常到位。
魏堂内心非常失落,原计划靠这笔钱养老,毕竟严彻海死了,严家能撑多久还不知道,自己一个司机,八九成会被辞退。如果能拿到这笔钱,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现在一切都落空了,魏堂已经不想再说话。
“魏师傅,我们是不是都被严彻海耍了?东西放在一个我们也不知道的地方?”
“我他妈怎么知道!”魏堂没心思听方荔回忆解释。
“你朝我发火干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向谁发火!我跟严彻海这么多年,本以为他对我是真心的,结果结果是一场空,什么都没捞到,我能找谁说理去?!”方荔回忆骂了回去,一副吃了亏的模样。
魏堂见状也无可奈何,只能暂时与从受丰离开,无论如何也不能确定,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掉包了。
方荔回忆见魏堂失望离开,心中暗自高兴,已经开始盘算何时将仓库里的东西出手,却不知道事情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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