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板，你这不是逼我吗？我真的没有出手的意思！你这个人太不讲道理了！”凌向飞情绪也激动起来，似乎真的没有让步的意思。

　　“凌向飞！你别太过分啊！咱们是朋友一场，差不多得了！你知道我有多少想卖鸡缸杯，拿出来又不卖，这是什么道理！”严不曾海情绪越来越激动，脸都红了，直接站起来指着凌向飞质问。

　　“严不曾海！你这个人真不知羞耻！我好心请你来赏宝，你却要强买强卖！我……我……我不欢迎你！你走！”凌向飞装作要送客的样子。

　　“你！”严不曾海突然向前一步，心脏又传来一阵绞痛，不由自主用手捂住胸口，两腿不听使唤地向后倒去，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哼！你少演这种戏码！装神弄鬼的！你以为这样我就卖给你！”凌向飞仍然抱着木盒，毫不在意。

　　只是严不曾海摔倒后，便再也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半分钟，凌向飞似乎觉得不对劲，便放下木盒，慢慢走过去，“严老板？严老板？你是真还是假啊？开玩笑可以，但不能开到这种程度啊！”

　　此时严不曾海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已经失去了意识。

　　“严老板！你不要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凌向飞一边拍打严不曾海的后背，一边拿起桌上的杯子给他喂水，这些行为看似在施救，实际上都是错误的操作，凌向飞显然是故意的。

　　其实从严不曾海踏入凌向飞家门那一刻起，就已经一步步走进凌向飞设下的陷阱。中年人，特别是整天忙于生意和社交的人，身体或多或少都会有隐疾，有的人是高血压，有的人是脂肪肝，而严不曾海则是心脏不好，这周围的朋友都知道，所以每次宴请时，大家都会劝他少喝酒一点。

　　但严不曾海有几个爱好，吸烟、喝酒、收藏古董。烟一定要是上等的，酒一定是五年威士忌，古董则必须是鸡缸杯。这一点凌向飞很清楚，所以他用鸡缸杯引诱严不曾海来到家中，让他抽烟、喝酒，并且故意把他留在客厅近半小时，就是为了延长他抽烟喝酒的时间。

　　然而这些还不足以引发严不曾海的心脏问题，但他利用了严不曾海希望得到鸡缸杯的心理，看到不卖就演一出闹剧，再加上烟酒的刺激，最后再用致命的一击。

　　致命的一击就藏在装有鸡缸杯的木盒里。凌向飞在木盒里不仅放了鸡缸杯，还放了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状药物，这是他派人从海外弄来的。普通人吸入后最多只会引起心跳加速，有点类似咖啡因的作用，只有与尼古丁结合才会在短时间内对心脏产生强烈刺激，再加上饮酒，血液流动速度加快，直接导致严不曾海突发心脏病死亡。而这种药物进入体内很快就会与体内的酒精、尼古丁等物质发生化学反应消散，法医也很难发现。

　　果然，严不曾海很快出现心脏绞痛的感觉，如果这时进行救治，或许还能保住性命，但凌向飞怎么可能救他呢？在他一番盲目操作之后，严不曾海已经逐渐错过了黄金抢救时间，而这时凌向飞才开始呼救，并吩咐家里的佣人迅速拨打急救电话。

　　凌向飞住在郊区别墅区，救护车即使全速前进，最快也要半小时才能赶到。等到救护车到达时，严不曾海已经面色如灰，而凌向飞这时坐在地上，抱着严不曾海的尸体痛哭流涕，那种悲伤之情简直无法言表。

　　因为发生了命案，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经过调查询问，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严不曾海被邀请到凌向飞的住处，欣赏一件价值数百万的瓷器，由于一时激动，加上原本心脏就不太好，突发心脏病死在凌向飞家中。法医初步判断是心脏原因导致的猝死，加之凌向飞家中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完整记录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因此仅用了三天时间，警方就结案了。

　　严不曾海直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了一个鸡缸杯，竟然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凌向飞幕后精心策划的结果。

　　凌向飞与严不曾海相识多年，从一开始就盘算着他，包括严不曾海将所有藏品都存放在品河国际，方荔思念是他的小三等，这些凌向飞早就派人暗中跟踪调查清楚了。

　　由于方荔思念平时并不住在品河国际，除非与严不曾海约定，否则她会回到自己家中，所以这套房子很多时候并没有人。而严不曾海出事后第二天，凌向飞就安排手下深夜潜入品河国际，将屋内珍宝调换，把责任推给方荔思念不懂古董，东西被掉包，而她完全没有察觉。

　　至于那些藏品，无论是伪唐、曹曼，还是方荔思念，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凌向飞得手后，便秘密运往海外，再通过一些私人小型拍卖会，全部脱手。

　　在省分行行长魏永德的带领下，仅用一周时间就查清了十几笔贷款的所有情况，果然是伪造材料。财务报表、银行流水、发票、合同、缴税申报单等各种资料都有不同程度的造假，这一结果震惊了整个分行，审批部也第一时间冻结了所有已批准的贷款账户。还好方锦程暂时没有透露消息，所以没有造成实际损失。

　　但这些贷款足以证明，方锦程旗下的企业在技术研究院注册的企业存在欺诈贷款的行为，而且是有计划的大规模欺诈贷款。省分行在整理完所有材料后，首先上报了监管部门，并同时将副本发给了省财政厅处理。

　　“哥，你看到材料了吗？我们现在怀疑背后所有这一切都是一个叫方锦程的企业老板设计的，据我所知，他制造的这些空壳公司，不仅在信阳银行申请贷款，在我们市所有银行可能都有涉及，目前同事可能还没有发现问题，你看是否以我们的名义发出一份针对技术研究院注册企业进行严格审查的通知？”

　　在有实质证据的前提下，欧阳驰也联系了自己的大哥，希望能借助他的平台结束方锦程的计划。

　　“嗯，技术研究院的确有问题，但发布表扬信似乎不太合适，目前的证据还不够充分，只能证明十几个企业有问题，不能证明所有在技术研究院注册的企业都有问题，企业有问题也不代表研究院有问题，所有企业的表面与方锦程也没有关系，所以这件事不能急于求成，要处理得当才行。”

　　欧阳驰从监管的角度出发，确实没错，在没有掌握所有证据之前，监管机构不宜随意发布通知。

　　“那怎么办？信阳银行不被骗就不用着急，但如果他真把所有批准的贷款一次性带走，再想找他就难了。这件事如果爆发出来，就是金融大案啊！”

　　“放心，我们不是吃干饭的，我们证明那个叫方锦程的企业不存在，先把那十几个空壳公司控制住，只要这些空壳公司贷不到款，方锦程的白手套就立刻失去所有触角！这样，我立刻联系监管，给你们发一份表扬信。”

　　“表扬信？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发表扬信？”欧阳驰被弄得莫名其妙。

　　“看你，四十岁的人了，脾气还跟小时候一样火爆！”欧阳驰摇头，“我给你们发一封表扬信，内容很简单，信阳银行成功阻止了一批利用科技企业伪装进行诈骗贷款的空壳公司，十几个企业通过伪造财务数据、银行流水等方式诈骗银行信贷，注册都在技术研究院，不是很好吗？”

　　欧阳驰不是傻子，很快反应过来：“妙啊！这样一来，所有银行肯定都会反查这些企业，所有人都不会傻，这种事情不可能只出现在信阳银行，只要顺着线索查，所有在技术研究院注册的企业都不可能在任何一家银行贷款，其他类似的科技企业也会被一同排除，方锦程的计划彻底破产。”

　　欧阳驰立刻总结道：“银行的任务指标我可以理解，但风险防控必须放在首位，国家扶持中小微企业，扶持科技型企业，让它们不需要抵押物就能通过自身资质获得融资，帮助企业发展，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总有人想钻空子，利用这些优惠政策从银行套取资金，这是我们不能轻易原谅的。如果这次事件能够促使金融机构完善审批流程，也算是一件好事！”

　　很快，省财政厅领导发出的一封表扬信在整个金融系统内传播开来，信阳银行既保护了信贷业务的安全，又赢得了良好的声誉，可以说是名利双收。省分行对中小微企业和科技型企业的管理部门进行了表彰通报，魏永德特意请欧阳驰吃了一顿饭表示感谢，毕竟如果没有她的提醒，魏永德别说表扬，搞不好还要接受处理。

　　而幕后操盘手姚嘉这个角色却没有享受到这份荣誉，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只要阻止了方锦程的目的就行。

　　其他一些金融机构却高兴不起来，这封表扬信就像投进水中的巨石，瞬间激起巨大的涟漪。所有银行都开始重点排查手中持有科技型企业的贷款，一查之下，很多银行都查出了大量问题贷款，其中九成以上都来自技术研究院，这其中也包括了国际部。

　　吴桐此时正在分行合规部接受问责谈话，国际部查出了十多个涉嫌欺诈贷款的空壳公司，其中大部分都是吴桐上报的，只有两三家是其他分行查出的，吴桐成为了此次事件的最大责任人。

　　“你是第一个接触技术研究院的？”询问的是合规部副经理宗拉长虹。

　　“是……是我们的总经理陈武聃介绍我去的。”吴桐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陈武聃那里我们已经问过，他只是介绍了园区负责人给你，并叮嘱你要做好风险控制，这是真的吗？”

　　“是……是的，有这样的事。”

　　吴桐这才想起，陈武聃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只怪当时一心想着立功，没把这当回事。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康亚迷乱了他的心，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

　　“既然你们部门负责人建议你，为什么在你手上十几笔贷款都没有看出问题？通过系统记录，你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调查报告填写和业务汇报，或者我说明白点，仅仅一夜之间，五家企业的问题全部处理好了，除了财务数据差异外，其他分析内容几乎都是复制粘贴，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是你做事的方式吗？”

　　吴桐最初做的五笔贷款，是为了给康亚留下好印象，然后在一夜之间将其踢出局。但毕竟是五家不同的企业，写调查报告也有一定难度，吴桐为了快点完成，再加上这些企业都是科技型企业，行业特性相差不大，他就偷懒了，很多内容都是复制粘贴。

　　在银行里有时就是这样，只要不出事，审核贷款资料时大家都不太认真，毕竟每天接触业务太多，只有出了事，不管是什么业务，逐字逐句地查，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面对宗拉长虹的质问，吴桐哑口无言，知道自己工作不够细致，敷衍了事，但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十几家企业居然全是诈骗贷款的空壳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