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波瓶也只是一句顺口取笑的话，毕竟让一个一年级的学生按时上课，学校也不会同意。

　　转过茶杯，啜了一口茶，有波瓶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有老师，您的邮箱多少？”

　　林喃一边放下笔记本电脑，一边说：“上次您留言的那篇论文，我已经写完了。”

　　噗！

　　听到这话，有波瓶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这才几天啊，你就写完了？

　　他咳嗽了两声，板起脸，严肃地说：“小子，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不会写就不要硬来，现在国内期刊论坛，名声都被那些整天乱灌水的人给搞坏了。”

　　讲道理，国内论文风气确实不太好。

　　十篇论文九篇灌，还有一篇灌一半。

　　国内也有《数学年刊》和《数学学报》这样的期刊论坛，只是因为灌水论文太多，把名声搞坏了。

　　有波瓶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对灌水论文深恶痛绝。

　　你不会写，或者写得慢，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来。做学术研究，本来就该下功夫。

　　但你灌水，不行！

　　这是他的底线。

　　所以现在，有波瓶心里有点生气，还有点失望。

　　见状，林喃连忙解释：“有老师，我没有灌水，朱氏猜想我已经全部证明好了。”

　　全部证明好了？

　　噗！

　　这次有波瓶忍不住了，一口茶彻底喷了出来。

　　一时间，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还好林喃反应够快，急忙后退，躲开了茶水。

　　抽出几张纸巾，随便擦了擦，然后整理了一下桌面，有波瓶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朱氏猜想我已经证明出来了！”林喃隔着一段距离回答。

　　有波瓶：???

　　我只是让你根据朱氏猜想，总结最近学到的知识，写一篇关于素数的论文而已。

　　结果你TM告诉我，你把朱氏猜想解决了？

　　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

　　怪不得他反应这么大，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大学教授身上，都会是这种反应。

　　回过神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这小子开始飘了。

　　前几年，有一个民间学者找到他，宣称自己证明了朱氏猜想。

　　他觉得，林喃现在的表现，就像那个民间学者一样。

　　暗暗叹了口气，有波瓶诚恳地劝道：“林喃啊，数学是一门严谨的学科，需要脚踏实地，最忌讳的就是好高骛远。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这句话有些委婉，主要是怕打击到林喃的兴趣和自尊。

　　毕竟对方是一颗好种子，有天赋，有悟性。

　　林喃点点头，严肃地说：“我知道！”

　　听了这话，有波瓶心里不禁一阵高兴。

　　知道错了可以改正，说明没有看错人。

　　但一秒后，他却看到林喃说：“但是，这和我已经证明了朱氏猜想有什么关系？”

　　“你……”

　　有波瓶顿时泄气，心里非常失望，随后摆手说：“好吧，你把论文发到我的邮箱，我帮你看看。”

　　林喃知道他的心思，不过没有解释。

　　这种事，解释是没用的，事实胜于雄辩。

　　知道了邮箱后，林喃迅速打开电脑，把论文发到了有波瓶的邮箱里。

　　做完这些，他关上电脑，说：“有老师，那我先走了！”

　　“走吧！”

　　有波瓶语气有些冷淡，完全没有之前的热情。

　　等林喃走了，他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拉过鼠标，打开了自己的邮箱。

　　看看也好！

　　尽管林喃这次的表现让他很失望，但毕竟是他自己看中的好苗子。

　　打开论文，有波瓶先是大致浏览了一下，不由眼前一亮。

　　嗯，这篇论文格式很规范啊！

　　排版十分正规。

　　看起来下了不少功夫，这让有波瓶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端起暖水瓶，一边喝茶，一边检查论文。

　　一开始，有波瓶看得相当随意，几乎是飞速阅读。

　　但越看越慢，最后每看一个公式，他都要停下来几分钟，甚至更久。

　　越往下看，他也越费劲，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哎呀！

　　这小子的论文，似乎有点东西啊。

　　放下茶杯，有波瓶忍不住点了一根烟，继续检查论文。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有波瓶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才粗略地看完了论文。

　　没办法，不粗略不行啊！

　　里面涉及很多复杂的公式，他有些看不懂。

　　这并不是他水平差，而是专业问题。

　　毕竟他主要研究的是应用数学，主攻傅里叶变换和偏微分方程，对于纯粹数学的研究并不深入。

　　不过撇开其他不说，仅从理论上来看，这篇论文逻辑严密，前后一致。

　　如果论文中的所有公式和计算结果都没有问题，那么确实已经证明了朱氏猜想。

　　妈的……

　　“哦……还真被这小子给证明了！”有波瓶盯着电脑屏幕，自言自语道。

　　这一刻，有波瓶心中惊骇无比，仿佛掀起了狂风巨浪。

　　愣了几分钟，等他回过神来，心底便涌出一股狂喜！

　　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数学，终究是年轻人的游戏。

　　在自己这个年纪，早已认命，对自己的研究成果，根本没有什么期待。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学生身上。

　　所以才会如此宽容对待林喃这个好苗子。

　　而现在，自己的学生很可能已经证明了朱氏猜想，他又怎能不狂喜？

　　有波瓶平平淡淡几十年，这次很可能成为他一生中最辉煌的一刻！

　　虽说数学是纯粹的，不应该掺杂荣誉和其他情感。

　　但数学工作者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