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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再别舒城

  将自己在庐江的一些事简要的说了一下,让母亲真正的安心。但是,其中许多重要之事,他暂时并未透露,包括拜师陆康,以及与庐江周家有了联系等等。这些都不足以将母亲带出周家。只是说自己这段时间依托徐家赚了不少钱。

  他知道现在还不能接走秦氏和珍儿。他必须等到自己有相当的把握后才透露自己的底牌。他现在的成就,在周家看来,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夜深了,躺在床上,假装睡着并均匀的打起了鼾声。好一阵,秦氏才轻手轻脚走出房门,轻轻的关上。看着那离去的佝偻的背影,周道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母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母亲的气息,和那一世母亲的气息,竟是如此相同!他有些恍惚,依在这个身边,似乎偎在另一个母亲的怀里。

  母亲,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依依拜别秦氏,安慰了一番珍儿,才又来到大堂向周异夫妇告辞。可惜时辰尚早,周异和王氏尚未起床。周道只好和周瑜简短说了几句话,便出门寻找楼进。

  刚出大门,见到不远处的楼进,刚想招呼,陡然听到一声轻咳。便定下脚步。侧脸望去,

  王吉一脸揶揄,似笑非笑的看着周道。

  周道虽然心中厌恶,可现在自己母亲和珍儿还在周家,他也不想撕破脸皮。可赔笑甚至讨好也不至于。因此,也是一脸平静。

  “看来,在庐江混得不错啊。胆子越来越大,竟然和那些流民勾结起来了。”

  周道眉头微微一皱,旋即不冷不淡的答道:“那些流民,真要闹起来,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王吉脸上一抽。周道的意思很明白,他要是勾结流民,他王吉早就被撕碎了。

  刹那之间,王吉竟自感觉脊背有点寒冷。

  “有些事,还是要考虑自己的身份。”王吉感觉在那个问题上再说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于是转换了个话题。

  周道回道:“是啊。我听说一个故事,不知你听过没有?”

  “什么故事?”

  “说啊,一片森林的王者是一只老虎。这山林里狼啊野猪啊等等的太多了,经常干架,扰乱了山林的清静。可老虎呢,不想自己管太多琐事,就宣布让能说会道的狐狸来代管。这只狐狸开始的时候还是战战兢兢的,毕竟自己面对野猪啊狼啊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是很害怕的。可那些凶狠的狼啊什么的,出于对老虎的尊敬,并未对狐狸做什么,反而服从了狐狸的指派。时间一长啊,这狐狸心想,原来这些凶物不过如此啊。我才是这片森林里最厉害的。你看,那老虎对我都言听计从。更不要说其他的了。我才是这里身份最高贵的!”

  王吉开始脸上还带着笑意,可听到后来,脸色却难看起来。

  周道没有再和他啰嗦,走下台阶。

  楼进早就等在大门外的车辕上。也不言语,待周道上车后,一声轻斥,往庐江走去。

  一路之上,周道神色落寞。不知道此次辞别母亲和珍儿之后,再见是什么时候。

  这次回舒城,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流民,第一次见识到流民给整个社会带来的巨大影响,这让他内心升起一种难掩的恐惧。

  想想那张角,目前已有三十六方之数,每一方怕不是都有数十万之众。在这股力量面前,朝廷的号召力土崩瓦解;原本固若金汤的城池,也会在这股洪流之中瑟瑟发抖,甚至城毁人空。原本坚如磐石的世家势力,不过是泥沙之塔。

  周家也不会例外。

  乱世之中,如何保证自己与母亲和珍儿、楼进还有陈章一家等人的安全?

  没钱没势,那只是野草只是浮萍只是残渣,在历史的大江大河中载沉载浮,生于何方死于何地,在史册中都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何谈保证安全?

  当然,他能在短期内获取大量的钱财。但要命的是,在乱世中,这些东西不仅不能为他带来安全,反而会成为众人眼中的大餐!

  他也能凭借历史的轨迹选择某个诸侯,比如曹操。可自古伴君如伴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他的城府和智商,在郭嘉戏志才荀彧司马懿等这些七窍玲珑心的人面前,简直就是个小透明。更何况那个将这些人收归麾下的乱世枭雄?真要如此,他周道的结局不是沦为圈养的小猫小狗,便是沦为鱼肉。稍有不慎,便是族灭之祸。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个时候,周道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绝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母亲……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真正牵挂的人。他不能容许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若是没有她,他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世事如棋,他不能做那些任人摆布的棋子。要保护好母亲,他只能做那执棋之人!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不能在中盘与那些诸侯搏杀,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都不是一个档次。可在某些边角之地,他还是可以凭借先入为主之势获得一席之地的。

  那才是气口所在!

  棋经不是说,金角银边草肚皮么?

  突然想到后世的钱塘钱家,周道眼中一亮。

  楼进见周道沉默,也是一语不发。只是将驾车的牛催得一阵紧似一阵。傍晚时分,便赶到了庐江城下。

  陈章这段时间一直奔波不停,大小事务,都亲力亲为不敢懈怠。这样过去了一个多月,铁匠作坊开工。兴冲冲的来到周道住处,却吃了个闭门羹。正待回走,却见楼进架着大车正好赶回。

  三人也不啰嗦,直接进了院子。

  陈章开门见山:“公子,徐家每月送来的铁锭,实在是锻造不及啊。可现在急需招募工匠……”

  这一天一直赶路,饥渴难耐。周道喝了一口水,笑道:“你啊,催命鬼啊。”

  陈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是真着急啊。农具什么的,反正也不着急。可那些东西……”

  周道点点头:“我知道。招募工匠急不来,一步一步来吧。反正现在往庐江的流民不少,也可以招募一些新手啊,时间一长,不都是熟手了么?”

  “新手?”陈章愣了一下,“对啊!公子提醒得是。熟手不正是新手练出来的么。我这便大量招募新手,给他们半年时间,我相信基本可用了。哈哈!”

  “叔宝,我得再次提醒你,农具和兵器,都不能少啊。”周道对陈章说道。前段时间,陈章主要锻造兵器,农具似乎有点少了。他已经说过一次,这又再次提醒陈章。

  时不我待啊!只有不到半年了。他必须赶在太平道起事之前,做好相应的准备。兵器固然重要,农具更重要啊。

  “我知道了公子。已经调整过来了。”陈章笑道。

  “给工匠们吃好一点。千万别亏待他们。”

  这倒不是周道单纯的发善心。最主要的是,他必须留住这些工匠。这是他力量的来源。工匠,在这个时候,真算得上稀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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