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回到小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楼进正坐在门口,向这边张望。见他回来,楼进站起身迎了上来,问道:“周大哥,没事吧?”
周道笑道:“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嘿嘿!饼烤好了,你趁热吃吧。”
周道也不客气,抓过饼就啃了起来。这一来二去的,着实有些饿了。
啃了一张饼之后,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喝了一口水,对楼进道:“你能不能去周家找人问问,徐家徐公子回去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想办法给他带个话,请他带我一道去庐江。”
“公子要去庐江?”楼进睁大双眼。
周道活动了一下的脖子,说道:“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等死吧?你去吧,如果走了就尽快回来告诉我。”
楼进疑惑的看了看周道,不再继续追问,出了房门。
一炷香之后,楼进回来了,喘着粗气。周道很是焦急,问道:“怎么了?”
楼进这么快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楼进笑道:“周大哥,那徐公子还没离开。说来也是凑巧,我刚到周家,便见他从周家出来,于是,就把你的话传给他了。所以……”
“他怎么说?”周道不等他说完,急迫的问道。
楼进答道:“他说可以。并且,他说明天一早便会返回庐江,让你在大路旁等着他。”
周道松了一口气。步行去庐江,近百里地,对他现在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并且,他现在身上一文钱没有。
徐家徐公子,便是前天周道在城内遇上的那个好友。
徐家和周家素有生意上的往来。徐家是庐江一带著名的冶炼世家,而周家却从事锻造。每月都要从徐家进购一批铁锭。徐公子前来,便是三个月一次核对账务的。
徐公子名徐质,字文章。乃庐江徐家长房长子。刚过十六,不过,长期跟着父亲经营家族生意,耳濡目染之下,家族事务早已了熟于胸。
前天,周道卖了十亩地,正准备去城里购买一些物品,却不想正好遇上徐质。两人相识多年,周道那时刚好被逐出周家,有另起炉灶之意,一见之下,便邀请徐质小酌几杯。却不想发生了后面的事。
“呃……”楼进有些胆怯的看着周道,支支吾吾的问道,“周大哥,你去庐江,能不能……能不能带上我?”
周道愣了一下:“带你去做甚?”
楼进挠了挠后脑勺:“那……你去做啥?”
周道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反正呢……这个地方我是不能呆了。或许,去庐江能找到出路吧。”
楼进说:“周大哥,不是我……呃……看不起你,你一个人去庐江,又没钱……呃……我不放心。我姐姐可是说了,你要是出一丁点事,她就扒了我的皮。”
周道笑道:“放心,不会的。我饿不死的。”
“不成!”楼进道,“就是不成。你要去庐江,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去能做什么啊?”周道苦笑道。
“呃……我……我可以去乞讨,也可以偷……呃……实在偷不到,我就……总不能让你饿死。”楼进很是坚决。不过,他似乎也清楚自己的能力,除了小偷小摸,其他的,还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周道有些为难:“楼进,我这……我……”他现在是一贫如洗身无分文,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楼进笑道:“放心,周大哥,我知道你现在没钱。我现在还有一点,你我兄弟,你有我有不一样吗?况且,之前你可是帮我不少啊。要不是你,我姐姐可就……不管怎么说,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原来周道虽然顽劣,可对珍儿和楼进兄妹俩却是多有照拂。珍儿能进周家谋得一碗饭吃,当初也是周道费了好多心神。楼进心里记着,以前没有办法报答,现在可不一样。
周道却有着不同的想法。楼进身上即便有一些钱,也不可能太多。他自己一个人打打短工,可能还能多支撑一段时间。而自己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让他跟着自己,其实是自己成为楼进的累赘。
“唉!楼进,不是我推辞,去庐江,可是前途难测啊。”周道劝道。
楼进满不在乎的笑道:“周大哥,没事的,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话说到这份上,周道再推辞似乎也说不过去了,只好答应楼进。楼进大喜,不由上前将周道抱了起来。可这一下真让周道痛苦不堪,身上的伤,被他这一抱,又牵动了不少。
太阳升上来了。带着蓬勃的紫气,洒下万道霞光。
朝霞落在一个笔直站着的人身上,从远处看,这个人影似乎散发着金光。这人自然是周道。
楼进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侧身站在两三步远的地方。
包袱里,只有几套换洗衣裳,还有仅剩的二十几文钱。这是他们两人现在全部的家当。这点钱,省着用的话够他们活过三五天。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必须挣钱。
幸好,庐江他有一些认识的人。那便是徐质的徐家。
徐家不只有大爷之子徐质,还有徐家二爷之子徐盛。
徐质,徐家大爷也是徐家家主徐浩之子;而徐家二爷徐瀚之子徐盛,今年才六岁。
昨晚,想到这两人时,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徐质是历史上那个徐质。可是仔细一想才发现不对。历史上的那个徐质,那可是善使开山大斧,临阵斩杀了蜀中大将张嶷的魏国后期一员猛将啊。两人的年龄似乎相差太大了些。如果这个徐质活到那个时候,已经七十来岁了。哪还能败张翼廖化、斩张嶷啊?不是每个人都是黄忠老而弥坚的。
只是同名而已!周道几乎可以肯定。
而对于徐家徐盛,他就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历史上那个徐盛,周道了解得不多。只是知道那个徐盛不仅武勇非凡,且谋略也是上上之选。在“江表十二虎臣”中,徐盛的排名是非常靠前的。在那十二人之中,只有程普和徐盛算得上帅才,其他十人如黄盖周泰蒋钦丁奉等人,不过将才而已。
真是那个徐盛么?记得历史上那个徐盛的表字的。这个徐盛才六岁,尚未开蒙入学,应该还没有取字。他将来会取个什么表字呢?
不过,这些,现在和他的关系都不大。
以他现在的处境,别说招揽,便是和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周家的公子了。就算是庶公子,也是公子不是?而现在呢,他只是一个无业游民。对了,就是流民!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流民。多他一个,少他一个,这个世界不会有一点变化。
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气馁。不知道徐质的态度,还会和以前一样吗?
周道心绪不宁。不仅是徐质的态度,也有对到了庐江后的担忧。自己这副身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