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圆桌领域15·炎之村02
【阿拉什确实是去疏散民众了。
——这是当然的。如果真的是单纯的四散而逃,面对被刻意调整过了的肃正骑士们,这些普通人是根本逃不掉的。
为了帮助老幼妇孺及时逃生,有战斗能力的成年男性们直接拿起了武器,在阿拉什的号召和领导下积极反抗了。若非这样阻挡了敌人的脚步,那些老幼妇孺们也不至于能活下来很多——
在确认了死者的人数之后,情绪几乎崩溃的咒腕脱力地跪倒在地,心情终于安定了一些。
而另一边,阿拉什正在用村里人做观察员,在高山上撒下箭雨。
一发箭矢在半空中分裂,再分裂。等到降落下来,已经完全是如同下雨一般,全然的“箭雨”了。
但这绝对的优势也没能持续多久。
本应是割草一般让圣都士兵一片片倒下的箭雨,没过几次就消失了——就是在半空中、没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种程度的消失。
即使是阿拉什,也被这令人猝不及防的发展怔了一下。他再一次射出箭矢,并用那双千里眼认真盯着箭矢消失的瞬间——
“——不会吧,难道有能在这个距离和我对射的家伙吗……”
足足两公里的距离,对方显然也不在这些士兵附近。对方用箭矢击破阿拉什的箭矢,能做到这种事的人——
“……有一个。圆桌骑士,妖弦使崔斯坦。”
“……什么?”站在阿拉什身边的人一脸难以置信,“圆桌骑士亲自来了?就为了毁灭这么一个小村子?”
“——正是。但诸位误会了一件事。”
在“某个人”发出声音的同时,剑尖就已经穿透了他的胸口。鲜血淋漓落下,村民的喉咙里咳出血沫。
“追来的圆桌骑士不止崔斯坦卿一位。”
紫罗兰的骑士用忧郁的嗓音说。阿拉什咬着牙,道出了此人的名字。
“……湖上骑士,兰斯洛特吗!”
阿拉什立刻架起弓,然而,远程作战的弓箭手仍然慢了一步。
“极光啊,用斩击映射于湖面。”
伴随着简短的吟唱,魔力的光逐渐凝聚起来。男人毫不犹豫地直接解放了宝具。
“——缚锁全断·过重湖光Aroundight Overload!”
湖蓝色的流光汹涌而至。】
#不不不,这个局势变化未免也太突然了……
#这和偷袭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确实是正规的打法呀……面对远程攻击上锻炼的特别强大的人,就应该尝试从近战取得突破。
#为什么画面还转移了?!阿拉什该不会真的被这一击打败了吧?
#我们不像是真正的御主,能够看到从者的基本信息。只不过是从现状来看,被先发制人的阿拉什大概很难……唔。
#别呀……阿拉什大哥还挺靠谱的。
#那么,东之村即使从这一次的灭顶之灾中勉强逃得性命,之后的事情大概也很难了。
#崔斯坦确实是很擅长追踪的样子。跟着他,东之村完全没藏住啊。
#之前另一个村子不就被莫德雷德发现了嘛。猜测一下,想要找到这些村子,对圆桌骑士们来说,大概率不是很难……
#肯定不是很难嘛。要知道,现在已知的圆桌骑士里,至少有两个是带着人成天在外面扫荡的。
#谁?哦,莫德雷德和兰斯洛特。
#对。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个人在亚瑟王传说里是背叛者的关系,但这两个人在外面属于是高强度巡逻搜查,找到村子其实就是一个时间问题。
#这么说来在亚瑟王传说中,一直忠诚于亚瑟王的高文,就一直守在城门。
#阿格规文也是忠诚于亚瑟王的人,他就一直待在圣城里。
#现在还不清楚,是狮子王如此下了命令,还是圆桌骑士们自发安排的岗位。
#照这么看来,只有崔斯坦的性格好像变得有点怪……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崔斯坦是不是以前就这样,但毕竟是圆桌骑士啊,看到阿拉什生死未卜,即使是敌人,但笑着说“太过悲伤以至于笑出来了”这种话,还是不太对吧?
【兰斯洛特追踪着阿拉什守护着人们躲藏的痕迹,采用近乎偷袭的方式解放宝具时,崔斯坦正缓步漫游在血与火的废墟之中,紧闭双眼的脸上露出柔和的微笑。
“圆桌骑士崔斯坦,为取你们的首级而来。”
红色长发的妖弦使极为从容地说道,“人生无常,有时候相遇也意味着离别,杀人被杀都是战争的常态。你们的命运,将连同这座寒酸的村庄一起,被燃烧殆尽。”
玛修架起守护的姿势,露出黯淡的神色。
其实此前并不认识这个人,她看上去也痛苦得要命。圆桌骑士崔斯坦竟然是如此残酷的人,这一点似乎给了她相当大的冲击。
“留在村里的男人们都已处理完毕,解决你们之后,就轮到逃进山洞的村民们了。”
崔斯坦轻轻拨弄弓弦,就像拨弄着竖琴一般。
他看起来并不急着杀人,面对“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的质问,也似乎不介意别人从他这里探听到一些消息——
“全都是因为你,毒女。”
他用极为柔和,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那声音宛如淬了毒的蜜。
“我的琴弦只追踪了你一个人的足迹,如果当初你一个人逃走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前言撤回。他并不是“不介意”,而完全乐在其中!
“你本该在那牢房里交代一切,一个人孤独的死去才对,蝼蚁就该像个蝼蚁,奴隶就该像个奴隶。你早该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他乐于摧毁静谧的心房,乐于利用静谧的不成熟折磨她的内心——
“别胡扯了!”
怒火随着血液直冲向大脑。
藤丸立香本来还想着适当拖延一些时间,让那些逃走的村民再跑远一点……现在真就追悔莫及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听他瞎胡扯!
“没错,不要被骗了,静谧小姐!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追踪了!”
玛修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就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才一时间难以接受。
泪水滚珠般掉落。她大概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吧,因为声音里并没有哽咽,而是满溢着全然的内疚和……怒火。
“责任在我们,是我们全员毁了这个村子——所以我们全员,都有打倒这个骑士的义务!”
力量的灵光洋溢在玛修身周。十字巨盾将玛修的整个人藏在后面,露出的一只眼睛却像是在燃烧。
然而,一直表现的游刃有余的崔斯坦却突然愣住。
“……这气息。怎么可能,难道说那个人也在这里吗?”
没有响应狮子王召唤的圆桌骑士之一,唯一一个被圣杯选中的男人。
崔斯坦神色终于凝重起来。他仍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握紧了弓。
“好吧,如果这是命运的话,就用这把弓来鉴定其真伪——”
断音的音波伴随着轻弹弓弦而扩散开来。崔斯坦像弹奏乐器一样弹奏弓弦,挥出撕裂敌人的真空之箭。
毫无犹豫,毫无慈悲。连面对弱者时也会无情挥下的冷酷之刃,在渐成废墟的残破村子里炸开。利用玛修巨盾的死角发起突袭的贝德维尔厉声呵斥:“到此为止了,崔斯坦……!”
崔斯坦以音波防御,露出了鲜明的惊讶神色。
“……又多了一个人。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出现在这个战场,而且还与我们敌对。”
他的神色像是陷入了美妙的幻梦之中,整个人都像是轻飘飘的。
“我好悲伤,还差一步就能把一切燃烧殆尽了……真是令人非常悲伤的事。”
贝德维尔都快被他气笑了。
“没有什么比你的所作所为更令人悲伤了。”
对手无寸铁的村民下毒手,放火烧毁村落。这哪是圆桌骑士能做出来的事?
“圆桌的尊严已经坠入谷底了吗?还是说,这就是现在王的意思!”
崔斯坦轻轻歪了下头。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崔斯坦像是很不赞成一样的摇了摇头。圆桌骑士就不会滥杀无辜,不会对手无寸铁之人下手,这完全是错觉。
“在不列颠,吾王确实归劝过吾等不要深追——但绝对没有下过禁令。”
建议和命令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这一点不用解释你就可以明白吧?崔斯坦露出了这样的浅笑。
只看到追随的王者光明正大的一面可不行啊。
“王不懂人心——我这句话究竟还要说多少次才行?”】
#怎么说呢,我总觉得有一种……很奇妙的感受。他们以前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这什么谜语人?
#唔,我其实有些懂。因为是朋友,所以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很清楚,所以能够很轻松的应对。也因为是朋友,所以应对之法对方也很清楚,对方就可以很快变招……就会打成现在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喂招一样,一点危险也体现不出来的状态。但其实是拼上了性命在打的。和好朋友生死相搏就会变成这样呢。
#有种自己在留手的错觉,其实根本没怎么留手。
#而且崔斯坦……怎么说呢?即使一个人被叫做悲伤之子,但他强调自己很悲伤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在加上宝具这一点之后,贝德维尔反而对崔斯坦是大劣势啊……
#身体被烧焦的声音实在是太清楚了,听起来真的很吓人。
#而且崔斯坦恢复的速度也很快……按照这个战斗方式,根本没法打吧。
#另外就是,这样一来是不是基本确认了?除了高文之外,就崔斯坦的状态最奇怪?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阿格规文是文官,莫德雷德也只是放大了她性格中容易暴走的部分。兰斯洛特居然只打阿拉什,根本不去动那些难民们一根手指,说明最基本的善恶观念还是有的吧。就崔斯坦奇怪。
#我不觉得。圆桌骑士里会有热爱屠杀的骑士,更何况历史上的崔斯坦根本就不是这种人。是不是说明崔斯坦领受的祝福比较奇怪?
#照这么说的话,那就是赐下这种祝福的狮子王有问题了。
#狮子王的问题还不够明显吗……现在只是不知道,她的问题具体在哪里而已。
#哦!三藏他们解决掉肃正骑士们了!
#六打一这样的话,打崔斯坦应该是没问题了!太好了……
#好什么好呀,战斗力差距这么大,要防着他逃跑了。
#如果能通过这一次战斗,击破两位圆桌骑士的话,之后的战斗就会好打很多。
#不过崔斯坦好像没有要跑的意思啊。
#这是不是有点托大……咦?
【明明是以一敌六的状态,崔斯坦却像是一点也不在意。
他抬了一下下巴,示意所有人去看西边的天空。
“时机已到,你们就怀着遗憾接受自己的报应吧。”
什么?
藤丸立香本能地向西边望去——
天空降下了光柱。
那一柱光芒通天彻地,甚至让人怀疑是真实存在的柱体。即使距离遥远,也依旧让人错觉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风。
巨大的光柱吹飞了树林,扬起沙尘,抹消世间一切有形之物与无形之物。而在那光芒消失之后,西之村隐约可见的痕迹再也看不到了,大地想必再一次留下了之前来到东之村时,藤丸立香等人看到的巨大的坑洞吧。
每个人都被这预料之外的发展僵住了身体,只能听到崔斯坦平和的声音。
“这就是狮子王的制裁。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净化之柱。”
实在悲伤。崔斯坦浅笑着说道,“正如你们所见,渺小的山之民们的村子消失了,然后不言而喻,接下来便轮到这个村子,不留一丝痕迹的被净化吧。”
在地图上轻轻抹去一个村子的地名,和实际看到惨状时相比,能够唤起的感情天差地别。
如果只是知道这个消息,大概除了震惊,痛恨和悲伤之外没有别的感情。
但他们曾经去过西之村。
他们曾经见过那里都是些怎样鲜活有趣的人,知道他们是怎样努力着,在这堪称末世的环境下活下去的。但他如今已经全然化作飞灰——
“卿等没疯吧?!”贝德维尔几乎是吼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