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爷对若顺可好了!”这个奴婢一边想着一边走在路上。她看着少爷挺拔的后背,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位崔敏实少爷,是在半年前来到济州岛的。据说他的家族曾经世代居住在这里,后来跟着父亲出去经商,才定居在了高丽。
如今少爷的家里父母双亡,已经再没有什么人了。所以他就拿着经商所得的一些钱回到了济州岛,在这里买房置地,过上了悠闲的生活。
这位少爷虽然只有15岁,但却是一位读过书的人。少爷平时待人温文尔雅,平日里对待奴婢也是极为宽厚。
金若顺和他的哥哥金若郎两个人,原本都是济州岛上的官奴。他们每日里辛苦劳作,却连双鞋都穿不上。一到冬天就裹着麻袋冻得直哆嗦,手上脚上全是冻疮。
那一次,金若顺和他哥金若郎两个人思念死去的父母,在厨房里偷拿了两个馒头出去祭奠,结果却没想到被马场的官员抓了个正着。
当时他的哥哥若郎的腿肚子上,就被狗咬了一块血淋淋的肉去。过后这两个犯罪的奴隶,还差点被人活活打死。
结果,他们幸运的碰上了来官府里办事,准备报备地契买卖的崔敏实少爷。这位少爷花钱买了他们两个,这才让这一对兄妹幸免于难。
在这之后,他们兄妹俩的生活,就像一下子从地狱到了天堂!
每日里一天两顿都能吃饱饭不说,他们身上还有了冬天的棉衣穿,能住在有房门和窗户的房间里。现在的金若顺走在街上,看到那些脚上流着脓水,冻得哆哆嗦嗦的官女子,她觉得自己活的简直像个公主!
而他们的少爷对她的兴趣却不大,更是从来没招过她进过卧室,这让金若顺想起了这件事,不由得心里每每有些失落。
不过说到少爷其他的兴趣,他们这位主人却有两个。一个就是骑着他那一匹买来的小马,在岛上没事儿就去走马闲逛。
除了这件事以外,最近少爷还添了一个新兴趣,就到海边去钓鱼。
这不,一大早吃了早饭,少爷披上了衣服就走。金若顺连忙提了渔具跟在旁边伺候。
……
等到了海岸边上,在一处两人多高的悬崖下面,正是一片波浪翻涌的海水。
金若顺原本就是海女出身,对于海潮的情形分外熟悉。就见她脱了自己的鞋子,卷起裤管走到了海水里面。
她在海水下的沙滩上略一摸索之后,就捧着一大捧带着花纹的蛤蜊走了出来。
少爷如今已经坐在了她带来的坐垫上面,正在出神的看着远处的海面。
等到金若顺整理好鱼线,将一只蛤蜊砸开之后,就把一块白色的生蛤蜊肉挂在了鱼钩上。
等她把鱼竿交给少爷之后,崔少爷就饶有兴致的开始垂钓。一条条活蹦乱跳的海鲶鱼,就这样被扔在了鱼篓里。
这种海鲶鱼性情凶猛,最喜欢海贝一类的肉食。在钓它们的时候甚至都不用浮漂,只要把鱼线和鱼钩扔下去就行。
这些鱼吞了钩之后,马上就会把鱼竿和鱼线拽得“噔噔”直响——钓鱼的人只要把它提上来就可以了。
这些海鲶鱼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肉质细嫩,味道极为鲜美。用大酱汤烹煮之后,发出的鲜味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金若顺看着竹篓里面的鲶鱼,想到晚上的晚饭,心里面不由得又高兴了起来。
“赶紧把鞋子穿上,”这个时候,少爷一边钓着鱼,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也不怕冷?”
“俺不冷!”
金若顺知道少爷这是关心她,于是她喜滋滋的把自己脚上的海沙扑打干净,这才穿上了布鞋。
……
远处的海天之际,天空沉沉如盖。
一片铅灰色的阴云盖住了整片天空,迎面吹来的海风带着一股湿润的咸味。
周围除了呼啸的风声之外,一无所有。金若顺站在这片临崖的海岸上,只觉得少爷的神情安静而又沉稳。
他的身子一动不动,沉稳的背影就像是亘古屹立在这里的礁石。
看他的样子,金若顺总觉得,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天地之间一片阴沉,犹如风雨将至。这位金姑娘只觉得这片辽阔的天穹之下,似乎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还有这片风声,似乎隐含着怒吼,久久不息。
……
就在海鲶鱼一条条的扔进鱼篓的时候,金若顺却发现她家的少爷猛然间停了下来,站起了身。
钓鱼这才刚开始不久,时间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可是这位少爷却明显不打算再钓下去了。
就见他把鱼钩和鱼竿塞到金若顺的手里,随后转身就离开了海滩。踩着满地黑色的细碎岩石,脚步沙沙地向着家那边走去。
金若顺心头还在暗自诧异,只好拎着渔具快步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离开海滩还不到一里远的时候,猛然间,金若顺就听见风声里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呼喊声。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就见从家里的那个方向跑过来一个人,正是他的哥哥金若郎!
只见金若郎一脸心急火燎地跑到了崔少爷的面前,随后急急忙忙的说道:“那个姓卢的税吏到咱家来了,说要见您!”
“税吏?”
只见少爷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随后就向着家那边走去。若顺和若郎两个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在慌忙之间,他们兄妹俩谁也没有来得及,向着海天之际的远处看上一眼。
而此时此刻,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那里出现,慢慢越来越大……
……
等到若顺和若郎陪着少爷一块回到家,一进大门,就看见税吏卢道子和另一个穿着公服的人,正大大咧咧的坐在院子里的矮桌上。
一看见卢道子的目光,这兄妹俩的身上立刻就是不由自主的一颤!
这个卢道子的眼光凶狠而残忍,而他们身上的那身公服,一下子就勾起了这兄妹俩之前的悲惨回忆!
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只要是穿着这样衣服的人,每一个都有权利对他们这些官奴和官女子拳打脚踢、加以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