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众合国的庸俗军人们似乎在谋划着唆使「混沌界域」边疆地区军队的叛变,效仿匈鬼自治领一般独立,并主动暗中提供资金和武器援助。而那群被利益和权力冲昏头脑,我的可悲下属们竟然真的答应下来了,还堂而皇之的将美利坚的军队放进了「混沌界域」的疆土上……”
嘉妲.库寇坎拖拽着华贵的长裙,从花园台阶上走到了瑟蕾丝妲的身侧,打量着这位年仅十五岁的邪神巫女。
“虽然事情变得有些让我不悦,但也算是福祸同行。我的下属在痛击那帮军人的同时,于边疆的雨林中发现了夏缇城邦的残留文明,也就是你所生活的地方,更发现了边疆军人们胆敢背叛我的依仗——萨萨拉玛丘的新娘。”
“……”
瑟蕾丝妲有些畏惧的低垂下头,不敢去直视嘉妲绝美的脸颊。
她作为巫女被神官们抚养长大,所见过身份最高的人,便是领导神官的兽人老爷爷,对于盘踞在这片帝国顶端,吸血鬼的第三真祖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什么高度。
而现在,阴差阳错之下,她见到了这位别名「混沌皇女」的第三真祖。
少女害怕极了。
“抬起头来,看着我。”
嘉妲命令道。
瑟蕾丝妲慢慢的抬起头来,用不由自主的惶恐视线注视着帝国的女皇。
“不用过于担心,我知道你不是自愿跟着那群军人的,你在我这里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
嘉妲笑着说道。
“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从几年前开始对「神」,尤其是「邪神」之流疯狂感兴趣,这也是我为什么将你带进我宫殿的原因。”
第三真祖受罗佩的洗礼,现在严格意义上已经算是「秘术师」了。
她理所当然和诸界所有秘术师一样,开始对那群混乱源头的神祇们产生兴趣。
即使「玄冥神王」萨萨拉玛丘是货真价实的本土神,和「咎神」该隐处于相同身份的东西,只要它挂上「神」的名头,嘉妲不介意和她的爱人罗佩一起来看看萨萨拉玛丘的能耐。
“我……不知道……”
瑟蕾丝妲怯怯的说道。
“神官爷爷……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只是在被作为「巫女」选中,然后生活着。直到那天很多军人拿着枪闯进了神庙,打伤了神官爷爷将我带走……”
“哦?看起来不像说谎的样子。”
嘉妲捏着瑟蕾丝妲的脸颊。
“从外形看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身体和力量都属于平庸的水准。但是你身体中那个古怪的感觉……来人。”
第三真祖呼唤着她的下属。
一位女性吸血鬼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跪在嘉妲的下方。
“请您吩咐。”
“将夏缇和萨萨拉玛丘的已有资料全部给我找出来,另外命令长老级以上的部分血亲们前往雨林中的城镇,和萨萨拉玛丘的神官们接触,将一切情报调查清楚。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武力。”
“是。”
“四天内我要结果。”
翠绿色长发的少女说道。
“罗佩大人的船还有四天抵达港口,记住这个时间。”
和她送给罗佩的信件内容相同,嘉妲是打算将这个「萨萨拉玛丘的新娘」当做礼物送给魔神的。
难得魔神来「混沌界域」一次,嘉妲可不希望罗佩感觉到无趣。
女吸血鬼带着第三真祖的命令离开了宫殿,可以想象,这将会是「混沌界域」动作最大的一次行动。
瑟蕾丝妲可怜巴巴的看着嘉妲。
即使对方说了不会有人伤害她,但在偏僻小镇中生长的少女,处于混沌界域首都的奢华宫殿中,越来越多的不安环绕着她。
嘉妲笑了笑。
“瑟蕾丝妲,虽然我不太明白「新娘」和「巫女」之间的关系,想必萨萨拉玛丘的神官们也不会没有缘由的供奉着你,或是让萨萨拉玛丘苏醒,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你是被宿命缠绕着的。”
瑟蕾丝妲没有说话,静静的聆听着。
“在我宫殿住着这段时间你不需要思考太多,但你最好意识到,这不代表你挣脱了自己的宿命。四天之后,真正的神将会抵达你的面前,你的命运将交由那位手上做出决定。”
“真正的……神?”
蜂蜜色长发的少女呢喃着。
“……是和神官爷爷一直念叨的萨萨拉玛丘一样的神吗?”
“我不了解萨萨拉玛丘,连这个名字都是夏缇城邦覆灭历史的附带产物。”
嘉妲点着下巴,俏皮的说道。
“不过,我想那种东西应该还配不上「真正」二字。真正的神,万象万物皆在手中,遨游于广阔的宇宙之中,踏足丰富多彩的世界。纠缠夏缇的萨萨拉玛丘估计在他的眼里,只是一只野兽的程度。”
瑟蕾丝妲眨巴着眼睛,小脑袋努力的想也无法去描绘出嘉妲口中的神明。
“他的名字……叫什么?”
“罗佩——也是我的爱人。”
场景安静了片刻,瑟蕾丝妲又问道。
“第三真祖大人,我还能回到我的家乡吗?”
“大概不能了吧。”
平淡的回答着,不想再交流的嘉妲转身回到了座椅上,捏着西洋棋中的国王把玩着。
“退下吧,会有仆人带你去房间的。”
“……”
安逸的生活被打破,流血的争斗发生在眼前。
被军队抓住,被吸血鬼们争夺并带到真祖的面前。
瑟蕾丝妲在短短几天中,承受了人生最大最戏剧的变化,但即使是这样也无法彻底安定下来。
嘉妲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她想要说的话,连给予女孩一丁点的安慰也懒得去做,只能瑟蕾丝妲一个人默默品尝恐惧。
然后作为献给另一个神的礼品,摆在桌面上。
没有人把她当做一个真正的人来看。
哪怕是抚养她的神官们温和无比,瑟蕾丝妲也能分辨的出来,他们只是把她当做一件名为「邪神新娘」的物品。
我,到底会怎么样呢……
混沌皇女王宫的房间中,瑟蕾丝妲蜷缩起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
四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一边欣赏沿途风景和悠闲假期氛围中,游轮终于抵达了「混沌界域」港口都市附近的海域。
“又要和那个女人见面了啊……”
奥萝菈趴在甲板的扶手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市,仿佛吃了什么苦东西一样撇了撇嘴。
“真的不想和她打交道……罗佩吾能不能就待在船上啊?”奥萝菈转头问道。
“恐怕不行。”
“为什么?”
黑发青年将手中的神性研究笔记合上,起身走到了奥萝菈面前,用书脊敲了一下金发萝莉的头。
“好痛!”
“你还问我为什么?我反倒要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嘉妲见面?”罗佩说道。
“人家可是明确发言支持你的,不仅愿意对你倾斜建立夜之帝国的物资和金钱,更愿意让你进入呢喃庭院作为这个世界的幕后支配者。你有什么不满意?”
“吾嫉妒她啊!”
奥萝菈委屈的喊道。
“明明吾跟阿佩时间最长,都是吸血鬼真祖,结果阿佩却只和那个女人亲热,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养着……”
黑发青年看着奥萝菈的眼睛,慢慢蹲下身来。
“你知道我有多少女人吗?”
“不知道!但不管阿佩有多少女人,吾都不会在乎!吾……”
“笨蛋,谁跟你说那个了。”
罗佩点了点奥萝菈的头。
“我愿意去亲热的女人多的数不清,但能让我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宠溺的,只有奥萝菈你一个人啊。”
其实还有叶濑夏音。
但眼下的氛围这么说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这么说,吾是最特别的?”
奥萝菈试探性的问道。
黑发青年笑着点头。
“对。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去嫉妒嘉妲啊,奥萝菈。不过,你既然都说出这种话了,那么……你做好准备了吗?”
罗佩撩起了奥萝菈鬓角的一缕金发。
吸血鬼萝莉瞬间红起了脸,慌忙的说道。
“吾、吾今天不行……刚刚去抓鱼了还没有洗澡,内衣也不可爱……呜!”
她双手抱头,委屈的看着罗佩。
“……明天好吗?”
“哈哈哈哈。”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笑啊!”
在罗佩开怀大笑和奥萝菈的抓狂中,妃崎雾叶端着一盘炒面走过了甲板,默默坐在阴凉处吃着。
她是游轮上最格格不入的人。
其他人都在享受着假期,只有她的情绪一直处于低迷状态。
尽管当初雪菜的话或多或少影响到了一些黑长直少女,但她还是不太能彻底接受自己作为魔神所有物的未来。
——这也是当然的。
生长在现代社会的女孩,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接受奴隶的事实。
但妃崎雾叶又想不到办法去反抗。
矛盾的心理,造就了现在阴沉的她。
“光吃那种东西会营养不良的。”
妃崎雾叶抬头,发现南宫那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边。
黑长直少女用纸擦了擦嘴,站起身来。
“……您有什么吩咐吗?”
南宫那月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水果递给妃崎雾叶。
“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太史局的「六刃」,心高气傲也是当然的。但也不要太逼迫自己了,那个男人就是这样任性的家伙。当初和我相遇之后可是根本不给我任何选择,就半威逼半利诱的让我做了他的女人……”
妃崎雾叶接过了那月的水鬼,问道。
“你……没有想着反抗吗?还是说他的力量让你不敢反抗?”
“恰恰相反,我认为能和他相遇,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南宫那月说道。
“背负着魔女命运的我解开了一直束缚的枷锁,甚至连监狱结界都不用去负责,重新以真正的身体踏足这个世界。这样的情况,还有什么能让我不满意的吗?”
“……我和你不同,空隙的魔女。”
“是么?未必。在我看来你只是无法接受生活改变,在闹变扭而已。就算罗佩宰了太史局的一半人,说实话你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在乎的吧?”
“……”
妃崎雾叶沉默。
南宫那月也不自找没趣,转身离开。
“换一种方式生活,不代表失去自我。你这些天也看在眼里,那个残忍的魔神其实对身边的人是非常不错的……理解了这点就知足吧。”
黑长直少女继续端起炒面吃着,心中怎么想只有她自己知道。
游轮正在慢慢接近「混沌界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