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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前篝火猎猎燃烧,程咬金与自家孩儿酒过三巡,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自己作为老将,这次却是一不留神翻了车,结果最后救场,突然带兵来解围还破敌的,反而自己这孩儿,不过那时,自己感觉还是庆幸,这次好险没酿成大祸。
但到了这个时候,
自己作为老将,将要回朝请罪告老了,这孩儿却要留在这边塞负担起帝国的安危,下一步,无论朝廷有什么计划,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安北军镇的编制肯定不会取消——那这下一步,有极大可能,就该轮到处默这孩子上去了,不仅仅是他要上去。
连通他麾下的那几百名顶风冒雪,还冒着军法处置的风险去将那几十辆蒸汽车弄来的部伍,这肯定也都得封赏——当然,这小子还有他自己麾下那帮混小子,干的事也跟自己这行为在性质上没啥区别,陛下肯定不会直接封赏,还有一波惩罚。
不过这波风头过去,等到陛下觉得不会引起别的年轻人效仿的时候,那肯定还是有封赏的,而且力度一定不轻。
程咬金自己一把年纪,当然不会羡慕嫉妒自家孩儿,不过想想这事就总觉得,一股更迭交替的感觉在脑海里盘旋不定,不过一旁的程处默一见老爹突然眼眶泛红起来,反而顿时慌了。
“爹,你这是干嘛?这仗都打完了。”
“什么打完了?”程处默难得会出言安慰人一次,不过这话术方面,显然是不太熟练。一张嘴,立刻就引来程咬金吐槽,“大唐和这罗马,那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他日有的是仗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到你小子头上了,你还在这说浑话!”
“这,咱们大唐不是刚打了胜仗,父亲又何必。”
程处默简直叫苦不迭,这老头子好似一日不说自己点坏话,这人就能原地气没了。
不过被程咬金这么一说,程处默也不由露出惊魂未定之色,苦笑道。
“父亲这倒训诫的是。我此番与罗马人交手,真没想到对方能动用二十万大军。”
程咬金横了程处默一眼,“不然呢?你小子带了几百人就敢玩突然袭击搞劫营,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要不是这回你的小聪明派上用场了,还真给你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你这铁定就是小命没了!”
被老爹带着干货一骂,程处默这才露出尴尬的苦笑表示知错了,不过,程处默毕竟年轻气盛,嘴硬还是要嘴硬一下的,“我这不是带着圣王殿下的神兵才敢这么干的,要不是有殿下的蒸汽车,我又不是笨蛋。”
程处默这么说,本来也只是酒过三巡,聊天的时候不免就得嘴硬一下。
不过这次他一说,程咬金却竟不再骂人了,而是沉默了下来。
程处默愕然望着程咬金,也不知父亲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事。
不过老半天的功夫过去,程咬金还是一言不发,这就搞得程处默一阵紧张,也不知父亲这是怎么个意思,不过一会功夫过去,程咬金缓缓饮下一口酒。
“你说的倒也不错。大唐若无这个圣王殿下,造出这蒸汽车,此役休说是取胜破敌了,就是要发起这番谋略,最少也得再筹备三十年以上!”
三十年以上。
听到这个数字,程处默先是一愕,紧接着也被父亲搞沉默下来了——三十年,等到三十年过去了,自己可就跟父亲一边年纪了。要筹备到那时候才与罗马人大打出手?那时候自己一把年纪,又无机会战阵立功,却还不知在何处鬼混呢,而且往坏了说,很可能自己这辈子就压根没机会与罗马人交手了。
然而,正如父亲所言,这个三十年的筹备,蕴含着天文数字的物质资源,意味着漫长岁月的励精图治,然而这一切,竟然都被李盛这一手蒸汽车给抹平了!
这一番战斗,大唐是往安北军镇调运了大量的物资——目前已经陆陆续续“到货”了。
但真要算起来,这部分物资是这两天才到的,也就是说,陛下对战事的这一波支援,其实都没来得及发挥作用,而由此算算的话也就知道了。
李盛所造这蒸汽车,真可抵得大唐励精图治三十年的国力!
意识到这一点,程处默就说不出话来了,俏皮话都说不出来——如果说神臂弓,马蹄铁,这些东西是让禁军如虎添翼,手雷和地雷,是让禁军脱胎换骨。
那么这蒸汽车提升的军力,程处默就真不知道咋形容了,而且顺着这个思路考量下去的话,就不难想到一件事。
即便是关羽张飞这样的禁军猛人,只怕也难当这蒸汽车一击,而这群人已经是武人之中最强者了。
连武人之中的最强者,依靠个人武力也已经无法与如今的这些兵器相匹敌,那这也就是说。
“父亲是想说,从今往后,天下的军事就要变成了新的模样了?”
尽管刚刚才立了大功,前途无量。,
意识到这一点,程处默的声线还是不由得有些打颤。而这次程咬金闻言,不说话之间却是莞尔一笑。
“那你以为呢?若是换做过去,就你带着几百人,怎么可能打穿罗马人的二十万精兵,杀到人家帅帐去?”
“这。”
程处默闻言这下真是说不出话来了,老半天的沉默过去,脸上才陡然露出悚然之色,接着。
这悚然之色缓缓转变扭曲,接着突然抬头,看向父亲程咬金,极为认真、杀气腾腾的问道。
“父亲,你觉得李盛,他对大唐忠诚吗?他会一直忠于大唐吗?”
“.....”
程咬金此刻正喝着小酒享受战争结束的清净,虽然探讨战争,但毕竟是闲谈而已。此刻程处默问的这话却就顿时显得无比凶险了,因为李盛毕竟是大唐的重臣,而程处默这意思明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