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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说来说去,一切还是为了人。
只有控制了人,身后家族的霸业才能开展。
而目前阶段,在圣女港的这些工匠虽然都出身番禺地区的一些穷旮沓,但目前大都是穷人乍富的状态——这四个字经常为人诟病,但实际上也是有正面作用的。
那就是乍富的穷人,其投机心理往往聚集在令其乍富的路子上,尤其在有个好老大带着发财的时候就更是如此,往往不爱去了解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比如关扑。
换句话说,这些乍富的穷人在没有正确引导的情况下,三观可以非常歪,但如果有李盛这个图腾在这,却也可以非常正。
当然,李偕之从小饱读诗书,对凡人的三观正不正根本不在乎。而相比这点小事,还是笼络人心这事本身比较重要。
不过怎么做呢,李偕之不由思索起来。
便在此时。
忽然卧房门被敲响,李偕之眉头一皱。这个时候,正常来说不会有探子禀报什么的,
但既然来了,想来也不是寻常之事,李偕之轻咳一声,将人叫了进来,见之果是李氏门下的探子。
“半夜来报,何事?”
李偕之面色不愉,这名小厮顿时有些紧张,这少爷算是现在的少东家了,但别看这人年轻,还是个男子,对付起下人来可分毫不比那帮上了年纪的老爷,还有那群夫人小姐弱多少,狠毒的厉害。
不过毕竟是有事,自己也只能报了再说,“是老爷叫小的过来。”
“老爷?老爷有什么事?”
李偕之顿时皱眉,爷爷李天城在船上,能有什么事?难道,一时间竟是有些心惊肉跳。
不过紧接着他就松了口气,因为小厮连忙答道,“老爷听闻这圣女港所产的八音盒不错,差了朱管家出来置办,不过近日无货,朱管家便叫小的来问问少东家。”
“这,唉,真是。”
李偕之松了口气,不过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大事还没开局呢,老爷子已经先想起享受了。不过念及这老爷子从小衣食无忧,可不像自己年纪轻轻就四地颠沛不断,
这么一想,李偕之好笑之余还不有有些傲然。
哼!
这老家伙水平,还不如自己这个年轻人呢,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也将小厮打发掉,置办一台八音盒毕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不过。
小厮离开后,李偕之却不由露出了思索之色。
等等。
老爷子要置办八音盒,这说来多少是有些费拉不堪,不过想想人人都会追求享受,追求牌面,倒也无可厚非——当然这不重要,反正五姓七望的家业也不可能因为奢侈享受就没了。相比老爷子的迷惑行为,让李偕之更重视的却是。
却是这件事本身。
是了。
“老爷子会追求奢侈牌面,玩物享受,难道这帮黔首泥腿子定力就那么强,不会追求?”
“只要我设法搞点奇货进来,要榨干这帮工匠的荷包,岂不就是手到擒来?”
这么一想。
李偕之双眼陡然精光爆射,整张脸都露出兴奋之色。
有了这个思路,这整场的大业,全局的谋划,就都可以玩的起来了!
兴奋,虽然是大晚上的时间,但此刻李偕之的心情却是激动不已,无比激动,仿佛五姓七望重新崛起,李氏成为五姓七望之首,自己成为李氏当家主人的一幕,就要在这天夜晚过去的第一个黎明到来的时候,到来。
李偕之毕竟不是圣女港唯一一个兴奋不已的人,相比于他,一般的工匠们更加兴奋。他们,都出身番禺地区,而番禺和许多南疆地区一样,长期受困于多山而少耕地的农业贫困,严重时和北边的苦寒之地完全没有区别。而现在。
天上掉下个圣王殿下,一夜之间就让大伙脱离了贫困,几乎就是魔法一般。这等神通之力,岂能不让人兴奋不已?
不过李盛目前离开了圣女港,虽然圣王殿下是往东边去了又不是驾鹤西游,但始终让人心中不安。
身在圣女港的工匠不免都担心,圣王殿下还会不会回来,以及更要紧的,如果圣王殿下不来,那大伙好不容易赚到的钱,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美好生活,这岂不又没有了。
这么一想,前途未卜,真是令人泪目。
总之目前的情况,实际上也正如李偕之所料,也正如李偕之自身所感的那样,这里的工匠们一方面兴奋于突然有钱了的喜悦,一方面也没有什么安全感,对于未来是相当迷茫的。而就是在这种迷茫当中,变化悄然发生了。
众所周知,神州是当前世界科技最先进的地方,尤其是信息技术,是唯一真正普及印刷术的国家。而这样一片土地上,但凡条件好点的地方,自然处处都会有各种报行刊社。
不说灵州长安杭州这种一方重镇,有赖于印刷术的发明同时还有和平稳定的持续、经济的不断增长,便连同许多寻常县郡里都有这类的东西。
,而圣女港作为一座集合了中左所的军事职能,与杭州的经济职能两大核心价值的新兴城镇,自然也会出现类似的物事。
更别说同时还有别出心裁的青年精英为此地的工匠百姓们谋划福祉了,很快,变化就出现。工匠们的兴奋逐渐发生了变化,而对未来的焦虑感也是一样。
因为圣女港最近也有了报纸和每月刊发的小册子,圣女港的工匠们日常生活渐渐变得丰富多彩了许多,日常生活也有了消遣——其中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这里的底层工匠们茶余饭后的无聊时间里,竟然都不再赌钱了。
相比过去的许多岁月,不得不说这妥妥的是一场相当巨大的变化——在民间风气方面。如果后世的史官注意到这一幕,一定会相当兴奋,因为这才是时代变化的真正关键性节点。
不过。
节点性的变化,也不一定是好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