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昭还在继续给他按着穴位，目不斜视、充耳不闻。

　　盛熠沉声，“进、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房门又幽幽地被打开，高乾浩背着身进来，一点点地挪着步子。

　　“那个熠哥你们能先停一停吗？我是来问你今天走不走的。”

　　“转身。”

　　高乾浩捂着眼睛，“不好吧，这对女孩子不好的。”

　　盛熠正想掰开他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你转身仔细看看，我们在干什么。”

　　高乾浩犹豫了许久，才磨磨蹭蹭地转身，手还捂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张开一点指缝，透过缝隙看去。

　　“害！”

　　看清的瞬间，他就把手放了下来。

　　“我还以为……”

　　盛熠嘴角小幅度地扯了下，“你以为什么？”

　　拖长了尾音。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高乾浩摆摆手，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主要是他刚才那个角度只能看见顾宁昭蹲在熠哥跟前，一不小心就想歪了。

　　“熠哥，所以你今天走吗？关阳、敖风华他们还等着我们回去组局呢～”

　　盛熠垂着眼眸，只能看见她的发顶和一点侧脸。

　　“不走。”

　　语调闲散。

　　“好久没来了，在这待几天，就当是度假了。”

　　“度假？熠哥你想度假直接去前年买的岛上呗，这里又没什么好……”

　　高乾浩剩下的话，在盛熠扫过了的眼神下咽了回去。

　　“这里好，这里清净。”

　　高乾浩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我跟他们俩说我们过几天再回去。”

　　盛熠：“嗯……嘶，疼。”

　　高乾浩：好家伙，他算是知道在门口听到的不可描述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了。

　　他讪笑一声，“那熠哥，我回去打游戏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出了房间，高乾浩扭头望了眼，神色不解。

　　谁度假来部队的训练基地啊，熠哥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癖好了？

　　还有，熠哥以前是这么怕疼的人吗？

　　他怎么记得那时候做完手术，敖风华给他清创的时候，画面那叫一个血淋淋的。

　　看得他都觉得痛。

　　结果熠哥硬是一声不吭，硬生生地咬牙忍下来了。

　　现在就按个腿检查，他就哼哼唧唧地喊疼。

　　搞什么？

　　高乾浩带着满腔的疑问离开了，房间里顾宁昭起身，走到浴室洗手。

　　盛熠把裤腿拉下，将那点不自在的感觉压下去。

　　“检查出什么吗？”

　　泡沫打在掌心，仔仔细细地将指甲缝里都要洗干净。

　　“嗯，差不多。初步判断是腿部经络不通，你以前受过伤或者做过重大手术吗？”

　　清澈的水流冲洗掉泡沫，她抽了张纸巾擦干，云淡风轻地问。

　　盛熠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即出声。

　　“嗯，五年前做过大手术，腿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我需要你的手术资料，越详细越好。”

　　顾宁昭将纸巾揉成团，一抛，扔进几米开外的垃圾桶里，精准命中。

　　盛熠眉梢轻挑，“你不是中医吗？看得懂西医的？”

　　他似是随口问了句，却透着试探的意味。

　　顾宁昭插兜，似有若无地笑。

　　“谁跟你说，我是中医了？”

　　说着，她拉开门往外走。

　　逆着光，背影似真若幻。

　　“资料尽快发我，我得看完再确定你的施针方案。”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盛熠望着她的视线尚未收回，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敛起，眼神意味深长。

　　顾家的这个养女，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顾宁昭回宿舍补觉，这一觉睡到将近正午。

　　刚醒，‘咚咚’声响起。

　　她迷蒙的眼神逐渐清明，“谁？”

　　嗓音还带着些沙哑。

　　“顾宁昭，下去训练。”

　　是王强的声音。

　　应该是李锋来让他喊她的。

　　“知道了。”

　　她懒洋洋地应了句。

　　王强似是怕她偷懒不下去，“速度快，我就在门口等你。”

　　顾宁昭翻身下床，换了训练服，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前后不到一分钟，房门就从里面倏然打开。

　　王强猝不及防地瞧见她那张还带着水珠的脸，清透绝艳。

　　只比这群大一新生大几岁还是个青年的王强，没忍住红了耳朵。

　　“咳咳——这么快。”

　　顾宁昭莫名其妙地睨了他一眼，“不是你让我速度快点的么。”

　　王强：……是，是他说的。

　　他移开视线，调整好心绪，领着顾宁昭往训练场走。

　　一下楼，远远地顾宁昭就看见在训练场长横七竖八躺着的一片，乌泱泱的。

　　比凌晨跑完步还要颓。

　　看见她下来，只能动动眼睛看一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顾宁昭扬眉

　　是让她来帮他们翻面吗？

　　每个人的脸上都烧得红彤彤的，就算没有晒伤脱皮，也得晒黑好几个度。

　　她扫了眼，找到李双双她们的位置，走过去。

　　“水……给我水……”

　　李双双见她，朝她伸出手，嗓子哑得厉害，活脱脱像一个在沙漠中没水喝濒临死亡的旅人。

　　方姝和赵乐园的状态看上去比她好一点，但都没力气说话了。

　　“我没带水。”

　　她下来的匆忙，哪里会带水下来。

　　李双双眸光一暗，手无力地垂下，脑袋往边上一歪开始装死。

　　顾宁昭唇角勾了勾，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转身看去，见李锋和其他教官各自领着两箱水过来。

　　“要喝水的都给我起来了，不喝的可以继续躺着。”

　　一声令下，所有躺在地上装死的人都一骨碌爬起来，艰难地跑到他们面前。

　　那场面，跟被丧尸围攻有得一拼。

　　方姝和李双双她们挣扎着要站起来过去领水。

　　“躺着吧，我去。”

　　顾宁昭抬步走向人群，不知道她是怎么挤进去的，三两下就拎着三瓶水走回来，各自扔给她们每人一瓶。

　　“昭昭，你真是我们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李双双只来得及感谢一句，就迫不及待地拧开水瓶大口大口地喝水。

　　顾宁昭闻言，愣了下。

　　活菩萨……还真没人这么说过她。

　　叫她活阎王的到是有。

　　直到嗓子里的干燥和刺痛缓解了，训练场上感叹声此起彼伏。

　　顾宁昭瞧着眼前的画面还颇有点熟悉，像是回到了灰金十三角的基地，来基地训练的菜鸟们也是这副样子。

　　弱得都不用枪，一拳就可以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