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的夜色裹着冷涩的空气扑面而来。

　　阳台上的灯光是昏暗又暖黄的一小团，从顶上照到他身上，像是用很温柔的笔触一笔一笔点染上去的，一团光点染在黑暗里。

　　顾宁昭凝视着他。

　　眉眼清冷淡漠，眸底微光流转。

　　倏然，上前踏了一步。

　　脚尖抵着脚尖，很近。

　　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一如以往的霸道，仰头凑上去。

　　她不知道，只是想吻他。

　　“顾宁昭。”

　　盛熠却是用了力地梗住脖颈，抓着她的手。

　　眉头蹙起，眼里尽是疑惑不解和淡淡的委屈。

　　“你又不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亲我？”

　　是个好问题。

　　但显然顾宁昭不会回答。

　　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想，不行吗？”

　　她歪了下头，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来。

　　却叫盛熠呕得快要憋死了。

　　他咬了咬牙，被气笑了。

　　“行。”

　　他恶狠狠地挤出一个字。

　　旋即，重重地吻了上去。

　　汹涌的委屈和满腔的热忱一齐宣泄而去，试图想通过这个吻让她知道他所有的情感。

　　他强硬地撬开她的唇齿深入，带着狂风暴雨似的野蛮。

　　凶狠、蛮横。

　　好像是在惩罚她，又好像是在惩罚他自己。

　　顾宁昭手臂下滑抵住他的肩膀，推了推。

　　鼻尖微微错开，和她相抵。

　　‘怎么？不想要了？’

　　盛熠的声音沉得可怕。箍在她腰间的手臂丝毫没有松开的架势，反而将她又搂紧了些。

　　另一只手扣在她脑后，分明是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即使她现在说不要，也晚了。

　　是她说想的。

　　“不是。”

　　顾宁昭微喘着气。

　　“有点冷，能进去吗？”

　　盛熠怔了下，垂眸。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棉麻白色吊带睡裙，应该是从衣柜里拿的。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领口设计得向下坠，美好的弧度一览无余。

　　他眼底眸光倏然暗了暗。

　　“好。”

　　顾宁昭本是想回客房的，却被他带到了他的房间。

　　一走进，没等她看清屋内摆设。

　　清冽的气息顷刻间将她再次包裹。

　　她被抵木质隔断上，不凉，是温和的温度。

　　背后是他的手揽着她，将她和凹凸不平的隔断隔开。

　　房间里床头灯亮着微弱的橘黄色光。

　　暖昧和橘黄色总是最相衬的，氤氲人的视线，模糊人的面庞，混淆人的感官。

　　暖昧肆无忌惮地充斥着，让人缺氧。

　　忽然，双腿被他托起。

　　顾宁昭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身，稳住平和。

　　下一秒，身体陷入柔软的床上。

　　面前一道阴影紧跟着压了下来。

　　呼吸交织。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攀升。

　　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陌生的感觉充斥着她的感官，刺激得头脑发昏，却又无比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他在身前略微耸动的脑袋。

　　“盛熠。”

　　她轻唤了声他的名字。

　　身上的人动作陡然停住，抬起头，撞进她泛着涔涔水光的双眸中。

　　盛熠闭眼，深吸一口气，将她揽入怀里。

　　“睡吧。”

　　顾宁昭见他突然停下，从他怀里抬起头疑惑地问：“不继续吗？”

　　她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撞见的这种场景，在接吻之后都会继续的。

　　盛熠本来就在忍着。

　　她还偏偏要问清楚。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他找了个理由试图搪塞。

　　顾宁昭却浑然不觉。

　　“但我见过不是男女朋友也是可以……唔。”

　　嘴唇被吻住。

　　盛熠缱绻又温柔地亲了又亲。

　　半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

　　“家里没有那个东西。”

　　“哪个东西？”

　　盛熠抿唇，“别问，反正没有。”

　　他把她脑袋往怀里一按，

　　“睡觉吧。”

　　“哦。”

　　顾宁昭试图起身。

　　却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去哪儿？”

　　“我回客房睡。”

　　“回什么回，”盛熠额头青筋跳动，“就在这睡，亲了我就想跑？”

　　“我……”

　　顾宁昭本想说她和别人睡一起会睡不着。

　　但转念一想，她都在还算陌生的环境下睡着过了，也许睡在他边上也可以。

　　“好。”

　　她重新躺下，顺势跟刚才一样窝进他怀里。调整了下姿势，然后闭上了眼睛，真打算这么睡觉了。

　　感觉被当做抱枕的盛熠，不是很好受。

　　本来身体还着着火，偏偏这个点火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他凝着近在咫尺的她，无奈地轻叹一声。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感觉她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陷入熟睡之中。

　　才小心翼翼地把手臂抽出来，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很久，才渐渐停了。

　　顾宁昭思绪重新回拢时，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她睁眼环视了一圈身处的环境，然后目光落在身边还睡着的盛熠上。

　　她昨晚真的睡着了——在身边还躺着一个人的情况下。

　　顾宁昭探究的视线从他的眉眼、鼻子再到嘴唇，流连。

　　他和其他人真的不一样。

　　原来喜欢一个人，能让她有这么大的改变。

　　“好看吗？”

　　她的目光实在是让他没法忽视，即使在睡梦中也感觉到有人一直看着他，让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声音是刚睡醒的沙哑低沉。

　　顾宁昭点点头，“好看。”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知道他是好看的。

　　她夸得真挚而认真。

　　倒是叫本来只是打趣一下她的盛熠，心头一颤。

　　“不和我在一起还要勾引我。”

　　他伸手，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无奈。

　　鬼知道他昨晚煎熬了多久才堪堪睡着的。

　　结果一醒来看到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感觉又要烧起来了。

　　“这是勾引吗？”

　　顾宁昭眨了眨眼睛，单纯地问。

　　她不是在夸他吗？

　　盛熠眸色一暗，翻身而上。

　　一个深吻结束，他微喘着气撑在她身上，极力克制着自己不继续下去。

　　“是勾引。”

　　他说。

　　“不光是这么看着我，就足以让我缴械投降了。”

　　顾宁昭挑眉。

　　勾唇轻笑。

　　手指从他的肩膀顺势往下滑，最后点在心脏左侧五公分的位置。

　　那里有一道疤痕。

　　是她的子弹射中的地方。

　　“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