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咋办？要是到时候部队把这批装备全部退了……”

　　一旁的梁昊焦急无比。

　　他担心部队最终会因为没有接收到装备退货。

　　陈志强只是看着杨威。

　　“等下，我洗把脸。”

　　杨威说完，转身回了房间，把挂在洗脸架上的“红双喜”毛巾取下来丢在搪瓷盆里，端起就向宿舍一边的水龙头走去。

　　梁昊跟陈志强两人跟在杨威身后。

　　拧开水笼头，接了水后直接把盆放在一旁的洗衣台上。

　　寒冬腊月，冷水刺骨。

　　杨威拧毛巾的手刚入水，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有热水啊。”

　　梁昊不解。

　　杨威住的是单身宿舍，距离食堂不远，每天食堂都会供应热水。

　　不过这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杨威每天忙成啥样，他是知道的，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打开水。

　　顿时又想起给杨威张罗对象的事情。

　　“冷水刺激，皮肤更好，大脑更清醒。”

　　杨威用冰冷的毛巾擦洗脸，毛巾上的寒意，透过脸皮，让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大脑瞬间活跃起来。

　　“只听说冷水洗脸让人更清醒，没听过对皮肤好。再说，你一个男人，皮肤太好，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梁昊愣了一下，才开口。

　　男人嘛！

　　糙汉子，才有男人味。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脸皮这么厚了，冷水刺激后，皮就越来越厚，而且，去污能力也不够强……”

　　陈志强掏出烟，给洗完脸的杨威先递了一支。

　　“别在这里耍嘴皮子。他们没有拿到新装备，特种部队的战斗力展现不出来，这对我们未来的项目不是好事。”

　　杨威接过烟，有些意外地看着陈志强。

　　陈志强居然明白了自己的目的，还支持？

　　“不用这样看我。如果只是靠着自己立项，上级审批后给经费，这太麻烦了。咱们还是得靠着自己搞钱弄项目，然后通过部队展示出来……甚至，经费充足的时候，咱们可以免费提供给部队试用。”

　　杨威更意外。

　　他只是给推开了一扇窗。

　　陈志强就打开了一个新世纪。

　　可眼前这家伙，有可能是潜伏的敌特啊！

　　梁昊愕然地看着陈志强。

　　突然间，他心中闪过了怪异的想法：杨威这个搞新武器厉害的技术员，不是正经的技术员，像个军火贩子。陈志强却干脆就是要当军火贩子？

　　“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猛虎团在前线的防区，咱们送到前线去。武器，终究还是得在战场上展现出威力。”

　　冷水洗脸后，杨威的大脑彻底清醒过来。

　　就是浑身有些无力。

　　陈志强没有再废话，转身就去安排。

　　“真要去前线？”

　　梁昊问杨威。

　　“目前只是调动，打不打，说不清楚。但是在前线，武装到牙齿的夜鹰营，会吸引很多首长的目光。”

　　展示的机会呢。

　　能在开战前有实战效果，更好。

　　杨威得到的资料是17日反击战全面展开，在这之前，侦查部队要前出侦查，而猴子也侵占了不少的边境地区，肯定会有交火的。

　　到开战之前，即使全力生产，也无法满足边境上22.5万大军的换装需求，能多生产一些，也能让前线部队火力有所提升。

　　“那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我去！”

　　梁昊急忙说道。

　　“特种部队是我提出来的，训练方式也是我提供的，而这批武器提供后，还得让部队的同志熟悉……你去能干什么？”

　　杨威撇嘴说道。

　　梁昊顿时就愣住了。

　　即使陈志强消息灵通，不过要打听前线的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直到所有武器装备生产出来的第三天，才得到消息。

　　“立即联系雄鹰师后勤，请他们帮忙协调去那边的军列，每支武器都附带一份说明书，另外，让被服厂那边赶紧把战术背心送过来，一起打包带走。”

　　现在的杨威，顾不得跟领导们客气。

　　连陈志强，他也吩咐起来。

　　没办法。

　　仅仅靠着梁昊，根本无法协调火车。

　　目前往滇南去的火车，上面不是运输调动的士兵，就是各种军需补给。

　　红星所送新装备过去，必须有部队的安排。

　　······

　　“大妈，请问一下，红星枪械设计所怎么走？”

　　叶婉清在凌晨下了火车，进入了红星镇。

　　人生地不熟的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反而非常兴奋。

　　想着就要见到杨威了，各种见面的场景，她都设想了无数次，可此刻，依然压制不住激动。

　　出了火车站后，在周围溜达了好久，根本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无奈之下，看到火车站附近有个卖茶叶蛋的大妈，走上去问道。

　　大妈打量了叶婉清好一阵。

　　“你打听红星所干什么？”

　　“我来找人……”

　　“找人？来之前没有写信或是拍电报？”

　　大妈一脸警惕。

　　叶婉清顿时尴尬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杨威在红星所，还是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到的。

　　两人一共加起来就说了三句话，怎么写信？

　　又怎么拍电报？

　　“姑娘，麻烦你帮我看着一下摊子，我去找人带你去……”

　　很快，两名公安就出现在了叶婉清面前。

　　叶婉清完全没想到，都说朝阳大妈警惕性高。

　　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偏僻的边远小镇被当成间谍。

　　“我真的是来找人的，找杨威……我有介绍信跟学生证……”

　　在派出所里，面对公安的严厉询问，她也顾不得合适不合适了。

　　要真被当成间谍，那就麻烦了。

　　红星所，梁昊正在发愁。

　　现在不愁发不起工资，也不愁工作压力大。

　　眼看快过年了，红星所过了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肥年，米面粮油各种福利超乎所有人想象，甚至来自海边的鱼干海带啥的，也不老少。

　　越是这样，越觉得必须要想办法留下杨威。

　　怎么留？

　　给杨威找个所里的对象。

　　可所里，适龄女青年，都结婚了。

　　没结婚的，不是文化水平不够，就是相貌不够出众……

　　正在发愁呢。

　　“所长，派出所那边来电话，说有个女孩是来找杨威，说是杨威的对象……”

　　原本是夜鹰营因为试枪眼睛受伤，被安排到红星所保卫科的王大治前来汇报。

　　“女孩？对象？”

　　梁昊瞪大了眼睛。

　　从来都没听杨威说过有对象啊。

　　完了！

　　杨威还能留住么？

　　人被派出所抓了，自然得去啊。

　　“对！我就是杨威的对象！学校放假，我来看他……”

　　在派出所里，叶婉清坚定地说道。

　　“杨威不在所里……”

　　“不在所里？他去哪里了？他可是说了，陪我一起过年……”

　　叶婉清编谎话的水平越来越高。

　　“送装备去了……”

　　王大治刚开口，就意识到不对，这事情虽然不需要保密，可眼前这女孩身份还有待核实。

　　“这里有介绍信，也有学生证……如果还无法证实，你可以打我们学校的电话……”

　　介绍信，学生证，这年头能造假的可不多。

　　梁昊又询问了不少跟杨威有关的事情，叶婉清都对答如流。

　　甚至很多在学校的事情梁昊都不知道。

　　最后只能准备先把叶婉清安顿下来。

　　奈何，叶婉清根本就不愿意，她只想见到杨威。

　　“叶同志，杨威去的地方，我们都不清楚，而且那边是前线……”

　　“没事。所长，麻烦您帮我开个介绍信就行。”

　　梁昊沉默了。

　　“杨威根本就不懂得照顾自己，不说别的，哪怕我帮他洗洗衣服，也能让他更好地工作，解决后顾之忧啊，年后毕业，我也会申请来他身边工作……”

　　梁昊一听，顿时大喜。

　　这不就解决了？

　　两个人都在所里，那就完美了。

　　家都安排在这里了！

　　于是乎，梁昊就给开了介绍信，甚至还帮忙给买了车票，当天叶婉清就踏上了前往蓉城的火车，然后再那边乘坐火车南下……

　　······

　　“……目前我部所有部队都已经到达指定位置，而对面的具体情报，上级提供的并不多。”

　　文山。

　　雄鹰师师部临时驻地。

　　全师营以上干部全部参与了会议。

　　曹飞把目前掌握到的消息通报了所有干部。

　　“上级要求，所有部队加强戒备，进行必要的侦察活动。尤其是马关到麻粟坡的那一带被侵占的地区。”

　　文斌看着手下的中级指挥干部们，把任务说了出来。

　　目光则是不停在薛强跟贺志刚两人间来回移动。

　　猴子侵占了不少边境地区。

　　不管如何，肯定要收回来的。

　　“首长，放心吧，最多一周，我们山鹰营就能把这些被侵占的地区情况摸透。”

　　薛强以舍我其谁的姿态站了起来。

　　还向一旁的贺志刚投去了挑衅的眼神。

　　贺志刚因为没有拿到新装备，正闹心呢。

　　这会儿被挑衅，哪里还能忍！

　　正要站起来，却被旁边的胡智尧拉了拉，“争什么争？上级有任务，按照命令行动。”

　　贺志刚瞬间明白过来。

　　这里是边境！

　　而且这是全师到达指定位置后的第一次营级以上干部会议，在这样的时候意气之争，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倒不是说薛强显摆，人家是师属侦察营。

　　侦查前线，本就是他们的任务。

　　何况，贺志刚的身份特殊，如果这时候跟薛强干起来，就麻烦了。

　　惩口舌之利没用。

　　战场上见真章。

　　“薛强同志，这一地区都是山，装甲车行进会非常缓慢，还可能会遭到偷袭……”

　　曹飞提醒薛强。

　　“参谋长，咱们雄鹰师是甲种山地步兵师，山鹰营是山地侦察营。”

　　薛强平静地回答。

　　没有装甲车，照样是精锐山地侦察营。

　　其他各营团干部只是看着，也不争论什么。

　　虽然都有侦查部队，可规模跟装备都比山鹰营差了不少，而且他们侦查的，只是驻守区域很小的距离。

　　“师长，参谋长，马关一线是我们猛虎团的防线。山鹰营的主要方向应该是麻粟坡一线……”

　　一直没吭声的廖建设说话了，“我们有夜鹰营，在马关一带，侦查没有问题。在这之前，夜鹰营跟各营侦察排对被侵占的地区进行了侦查，掌握了部分情报。”

　　廖建设的语气中很是不满。

　　不少人看向他。

　　文斌叹了口气。

　　廖建设跟薛强的矛盾，他比谁都清楚。

　　懒得去扯淡，直接宣布命令。

　　“命令！”

　　“唰~”

　　所有干部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山鹰营……”

　　宣读完命令后，会议就结束了。

　　薛强这次倒是没有挑衅，直接离开，回去安排任务了。

　　“廖建设，你们先等等。”

　　文斌叫住了跟其他干部打招呼，准备离开的廖建设几人。

　　廖建设几人以为文斌是要说之前会上的事情。

　　也不急着辩解。

　　“红星所给你们送装备来了。”

　　“终于来了！他们什么时候到？”

　　“直接送到这前线？”

　　“他们跑来前线干什么？”

　　几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

　　军列到达红河后，已经是猛虎团出发一周之后。

　　在红河下车，还得走上百公里的公路，到达猛虎团团部驻地马关，那里距离原本边境线25公里，即使猴子占领了一些边境地区，很难把重炮运到山上。

　　何况，猴子部队目前装备的重炮也打不了这么远。

　　“可算到了！”

　　在军列上待了4天，到达目的地，齐昊第一时间就跳下了车。

　　运输士兵的军列，要不了这么长时间。

　　可他们要送装备来。

　　人只能跟着装备一起，乘坐运输军需的闷罐车。

　　“嘘~”

　　杨威也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的火车，太让人闹心了。

　　跟着过来的其他几名技术人员也都急忙下了车，准备卸货。

　　“王干事，咱们到这边后跟谁联系？”

　　杨威伸伸懒腰，压压腿，活动一番后，才扭头问旁边一名四十多岁的干部，那是陈志强安排陪同红星所到这边负责联络等事务的。

　　“已经联系好了，雄鹰师后勤枪械科的朱宏光会带人来接货。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车站的同志问问。”

　　王干事回答后，就向着外面走去。

　　此刻的火车站，忙碌异常。

　　站台上到处都整齐地码放着整箱整箱的军需品。

　　不少的解放汽车，直接开上了站台。

　　车一到站，在站台上的后勤人员就开始快速卸货。

　　而运输部队的列车到达后，需要转乘汽车的，直接在站台上整队。

　　整个车厢乱哄哄的。

　　朱宏光？

　　也算是老熟人了。

　　“杨威，你特么的总算来了！我还以为等前线都打完了，你们这玩意儿也搞不出来……麻痹的！之前侦查的时候，吃了点亏……”

　　正在杨威带着几名跟他一起来的技术员向一旁空地走去，准备抽烟的时候。

　　肩膀被从后面重重地拍了巴掌。

　　杨威差点就蹲下了。

　　耳边响起了贺志刚那熟悉的声音。

　　转身就看到贺志刚那欠揍的脸。

　　“之前质量有问题。另外，给你们赶了一批新的大威力玩意儿……打起来了？”

　　杨威刚裂开的嘴，顿时僵了。

　　要17号才打啊。

　　“打个屁，他们侵占了咱们的地方，咱们侦查，猴子鬼精鬼精的，还没靠近，就特么的搂火了……新玩意儿多大威力？比狙击榴跟枪榴弹如何？”

　　杨威放心了。

　　他怕进程变得不熟悉。

　　“混凝土碉堡，一发就解决了。”

　　“都特么的愣着干什么？赶紧搬东西！”

　　贺志刚对着后面的手下招呼着。

　　“东西如果真的好，等到了地方，好酒好菜招待；如果不好，后面你也别再提经费的事情。亏得我忽悠着团长帮你们再争取一批狙击榴的订单……”

　　杨威更开心了。

　　“放心吧，那玩意儿，装甲车都扛不住。”

　　贺志刚急忙拉着杨威，向着火车车厢急不可耐地冲去。

　　当打开装着80毫米火箭筒后，一脸失望地问道，“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