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杨威也没想到几人会是如此反应，在看到他们神情后，不由也是有些后悔，急忙开口补救：“其实这个能精简的，不是取消我们设计生产的车辆的零部件，只是减少功能来节省成本。但是呢，该有的安全性能什么的，必须能做到更好……只要不涉及基本使用功能，保证安全性，其他的材料都选用能满足最低要求的，比如坐垫，直接采用海绵垫子，外面蒙上一层耐磨布料就行……”

　　杨威好一通解释，总算是让几人明白了什么叫能省尽量省。

　　一切不适用的功能都给取消了。

　　“杨总，您这样说，我就理解了。心中也有底了，来，这杯敬您，感谢您给咱们解惑。”

　　朱时茂再次举起了杯子。

　　杨威没有拒绝，同样端起杯子，跟几人碰了一下后，一仰脖子，杯子里的酒就干了。

　　“朱厂长，其实你们基础好，即使不搞汽车这项目，也很容易搞一些项目的。比如，利用厂里的技术跟资源，生产拖拉机，这玩意儿简单，就是一个单缸柴油发动机外加后面一个车厢……”

　　杨威喝得稍微有点晕，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几人一听，顿时来劲了。

　　拖拉机技术难度不大，生产容易。

　　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还能生产这玩意儿，在西南地区，拖拉机的需求量确实也很大，很多地方都是土路，平时稍微下雨，解放汽车就没法通过。

　　拖拉机不一样。

　　对于道路要求底得很。

　　一时间，朱时茂几人更热情地向杨威敬酒，想要了解更详细的方案。

　　杨威本来就没打算藏着掖着，自然把自己的想法给全盘说了出来：“……随着经济的活跃，对于运输需求就更高，而汽车，一个县城的运输队都没有多少……”

　　杨威一边说，一边喝。

　　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太困还是因为醉酒，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杨威喝醉了？”

　　在朱时茂几人把杨威送回房间时，外面的动静吵醒了住在杨威隔壁房间的叶婉清，“麻烦几位了，我来照顾他，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叶婉清并不认识朱时茂几人，倒也没有怪他们把杨威灌醉。

　　“这？”

　　朱时茂打量着叶婉清，一时间有些为难。

　　“我也是红星所的，跟杨威一起出差，也有照顾他的责任。”

　　叶婉清被朱时茂盯着，脸顿时红了。

　　朱时茂还想说什么，旁边的魏海涛拉了拉他的衣角，轻轻摇头，随后对着叶婉清说道：“麻烦同志了。”

　　几人把杨威扶上床后，就告辞离开。

　　“魏书记，他们都是年轻同志，要是发生点啥……”

　　出来后，朱时茂低沉的声音中满是担忧。

　　“红星所这样安排，或许就是希望他们两人发生点什么呢！杨威同志肯定还是单身的，他们所里也不可能安排个已婚的女同志单独跟他一起出差……”

　　魏海涛一脸笑容。

　　旋即，朱时茂就明白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或许杨威醉酒后发生点什么，更符合红星所领导们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头痛欲裂，浑身无力的杨威口干舌燥地醒了，挣扎着准备爬起来倒水喝。

　　“你醒了？”

　　坐在凳子上靠着墙睡着的叶婉清被吵醒，急忙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过搪瓷盅，“之前就给你凉着，虽然喝凉水后会加重肠胃负担，不过却能舒服一些……”

　　杨威接过水，咕嘟咕嘟灌了一嗓子。

　　感觉确实舒服了一些，可头痛跟乏力症状依然没有减轻多少，唯独就是好受一些。

　　“不好意思，昨晚上跟朱厂长他们谈得高兴，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要说心中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一直以来，杨威就不曾喝醉过。

　　他根本就不敢喝醉。

　　不管压力大还是有项目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都会喝点酒，却会控制量。不只是因为要在第二天继续工作，更因为没人照顾！

　　空气中还弥散着喊着酒味的酸臭味道，杨威闻到这味道，胃里不由又泛酸水，喉头涌动，可最终啥都没吐出来。

　　现在叶婉清照顾他一夜，心中能没触动么？

　　“哪里一晚上，这会儿也不过才六点多。他们送你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快五点了。”

　　叶婉清笑了笑，从小没照顾过人。

　　虽然时间不长，杨威没躺一会儿就吐了，叶婉清不但得扶着他，怕他窒息，还收拾了房间，那味道……

　　即使开着窗透气，吊扇一直在工作，屋子里也依然还隐隐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收拾完，刚靠着墙眯几分钟，杨威又醒了。

　　“你空着胃，也难受，我去食堂给你打点稀饭，你喝了再睡。”

　　接过杨威递过来的空搪瓷盅，叶婉清就向外面走去。

　　外面早就亮了。

　　等叶婉清打回稀饭回来，杨威早就已经睡着了。

　　虽然屋子里依然隐隐有难闻的味道，可她并不想回自己的房间，就在这里静静地守着杨威。

　　来红星所，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杨威喝醉后也不闹腾，就只是静静地睡觉，从认识杨威开始，叶婉清还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近距离观察过杨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婉清再一次犯困，想回去睡觉，又担心一会儿杨威醒了需要照顾，旋即目光看到一旁之前杨威吐脏的衣服，想了想，便起身去给杨威洗衣服了……

　　“杨威昨晚上喝醉了？谁在照顾他？狗曰的朱时茂，真不是个东西！居然灌杨威的酒！”

　　昨晚上散会后，他倒没有去跟其他单位的负责人吃宵夜，一晚上就在办公室里琢磨新的项目如何操作，困了就在办公室睡了一个多小时。

　　没想到，醒来就听到董成说昨晚上杨威被朱时茂几人灌醉。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陈主任，杨总喝醉，真不是我们故意灌他……”

　　跟在董成身后的朱时茂一脸尴尬。

　　真没有灌杨威。

　　“放屁！我特么的不了解你们？见着酒就走不动路……只要跟你们一起喝酒，非得把人家灌翻，要么就是你们自己翻了！整个局里，几个人不知道？”

　　陈志强怒瞪的双眼如同铜铃，对于朱时茂的解释，根本就不信。

　　“陈主任，昨晚上我们真没有灌杨总。杨总不仅给咱们详细介绍了两用汽车的方案跟注意事项，还给我们提出了一个很短时间就能推向市场的新项目呢，咱们再不懂事，也不能灌他啊！”

　　魏海涛急忙开口。

　　相对来说，他的名声，比朱时茂强一些。

　　“哦？”

　　陈志强有些意外。

　　可眼神里的怀疑并没有消退多少，就这样盯着几人。

　　“事情是这样的……”

　　朱时茂急忙把昨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他可清楚一旦让陈志强记挂上了，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叶婉清在照顾杨威？不错！你们总算干了一件人事！”

　　听到说叶婉清在照顾杨威，陈志强顿时高兴了起来。

　　一直都在撮合两人呢。

　　最好是两人已经把生米煮成了熟饭，那样杨威就把家安置在了红星所，再也不怕别的单位把杨威给挖走了。

　　“行了，这事情先不说了，咱们讨论一下关于这两用车项目需要的人……”

　　听到这话，朱时茂就知道没事了。

　　转而向魏海涛看了一眼，神色怪异，好奇魏海涛为什么能猜到这事。

　　后者在他怪异的神色下，一脸坦然地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陈志强跟他们谈正事，也就没谁再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了。

　　两用汽车项目，按照杨威的估算，在不投资生产线的情况下，目前只需要大约200万就能拿出样车，而在前期，同样不会有太大的投资，去建设大规模的汽车生产线，而是利用西南局众多下属单位比较雄厚的机械加工能力进行手动生产。

　　什么年产十万，百万辆，根本就不去考虑。

　　“按照目前的产能整合，一年生产一万辆，压力也不小……”

　　朱时茂在听完技术问题不大后，虽然心中依然质疑，可仅仅是产能都无法满足。

　　特别是这种上级不会给多少经费的项目。

　　就两百万啊！

　　两百万能造车？

　　那国内也就没有这么缺车了。

　　“产能的问题，后面会根据市场情况来调整。技术问题，杨威说没有问题，那应该就没有问题，我们目前最需要解决的，就是人员调整。你们跟615厂那边关系好，先跟他们沟通协调一下，借调一批技术人员，另外就是那边的发动机是否能供应我们需求的。”

　　陈志强对杨威，几乎算是迷信了。

　　杨威说没问题，那技术上应该就没问题。

　　至于产能，现在最缺的就是业务，闲置产能太多，哪怕利润低一些，都不是为。

　　“我们自己不搞发动机？”

　　“自己搞？哪里有基础？就是之前生产过长江牌46吉普车，也是湘江机器厂提供的2.2L发动机……要真的自己搞发动机，就200万，怕是水花都见不到……”

　　几乎没有多少存在感的西南局总工褚华东终于有了话题。

　　他在朱时茂几人后面跟着进来的。

　　昨晚上会议结束后，陈志强并没有跟他讨论什么。

　　没有存在感的他，很不习惯。

　　今天本来打算找陈志强问问，至少也得让自己忙碌起来。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身上，会议室里也陷入了寂静。

　　发动机！

　　“我就不信，咱们偌大一个华夏，连一款要求不高的发动机都拿不出来！”

　　陈志强脸色涨红，咬牙说道。

　　语气中满是不甘。

　　他其实很清楚，发动机可能是最大的问题。

　　汽车三大件，杨威昨晚上虽然都提供了备选的单位，可并不是这些单位现有的产品就能直接使用。

　　要重新设计、试制，那就得花费更多的经费。

　　恰恰红星所又拿不出多少的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