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素兮：“你们是不知，当年我还在老家时，宫中就有消息传到了聊城，当时到汴京行商的商人回来说是宫中有得宠的娘子喜欢珍珠。鲁地临海多水，也有不错的珍珠；故此就不少地方的地方父母官都命百姓以珍珠抵税，不少百姓人家为了捞这珠子是搞得家破人亡。”

　　“父母多重视儿子，常常让女儿媳妇孙女去下水采珠。那年都不知溺死多少采珠女。那些采珠女可大多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甚至还有不足十岁的小女孩子。我听说当时那段日子几乎是每天都能从水里捞出溺死的采珠女。”

　　“那时阿娘带着我们寄居母舅家中，母舅续娶的舅母想将我卖去当采珠女。我阿娘拼死拦着，不然我那舅母早将我卖了去当采珠女了。”

　　“后来家里出事了，我带着两个弟弟从聊城来汴京，在来的路上，路过一些城镇时镇上的人说，因为宫里有个得宠的娘子喜欢江西金桔，使得江西金桔的价格飙升。江西那许多百姓都想多挣些钱，便拔禾砍桑，只为种上更多的金桔。”

　　“只是这金桔还没种起来了，就先闹起了饥荒。当年江西那可是饿死了不少人。”

　　“有句话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宫里的事经常传出去，官员好功，商人逐利；但凡是宫里传出哪个娘子喜欢什么，或是官家和娘娘喜欢什么，那什么东西的价钱就会抬起来飙升到不可思议的高度。百姓多不识字，不知其中之理，只是盲目的跟从，最终是酿成灾难。家破人亡。”

　　“所以这柚子，我宁是不吃，不能传出我喜欢吃柚子这样的话。若使人因我而亡，我担不起这罪名。我得为我的孩子积福，不能让百姓因我吃个柚而护得家破人亡。”

　　玉芽：“这明明是那些地方官员和商人之错，与娘子你何干？”

　　梁素兮：“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虽是官员好功商人逐利，但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我喜欢吃这柚子，给了他们谋功争利的机会。”

　　“所以剩下的柚子吃完了，就算了，不必再去找娘娘讨赏。记住了吗？”

　　玉芽、王怀诚：“是。我们记住了。”

　　梁素兮：“行了，不说这些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也没意思。赶紧吃完点心去给我拿柚子。对了，一会你去尚食局取些豆子来，我有用。”

　　她可以吃豆浆补充一些维生素，还可以吃豆牙。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主仆三继续边吃点心边闲聊，站在门外的官家将梁素兮的话从头到尾都听了。听着梁素兮说起珍珠和金桔，让官家想到了张妼晗。

　　当年有官员给张妼晗献了顶珍珠头冠，还有张妼晗喜欢吃江西金桔，使得珍珠和金桔的价格飙升，这些事他也知道。但他却不知因这珍珠和金桔还造成了这么多百姓命亡。

　　不管是那珍珠头冠还是那金桔，都与他有关，与其说是妼晗的罪过，还不如说是他的罪过。

　　官家从门帘隙缝里看着殿内还在吃着点心聊天聊得热闹的主仆三人。为了哄梁素兮开心，玉芽和王怀诚说起自己的一些犯蠢的事逗梁素兮开心呢。

　　官家觉得他是悄悄来的，没有派人通知过梁素兮，所以梁素兮并不知道她过来；不然官家怕是要怀疑梁素兮故意说这些话给他听。

　　跟在官家身边的内侍押班李牧见官家站着不动，他小声叫唤官家：“官家，你还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