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和背叛,比任何怪物都令人恐惧。
驼子一笑:“你现在才明白,太晚了。待会儿,我会把你的名字也加进雷霆册里。”
话音刚落,墓道顶端居然也出现了黑雾。黑雾开始腐蚀悬挂在墓道顶的麻雷,很快又将是场雷击一样猛烈的爆炸。
郑康被我害死了,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化险为夷。
驼子发出一阵狂笑,墓道墙上出现一个暗门,他闪身躲了进去。
我心中一动,疑云顿起:如果驼子说的都是真的,他是鬼,为什么还要躲避爆炸呢?
我心念电转,明白了:
驼子所讲的关于墓的来历,是真的;可是他说他是摸金校尉的副将,是死了千余年的鬼魂,则是在骗我。我之所以相信他是鬼,唯一的证据是那块被切下来的壁画上有他,但那是郑康切下来的。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他们事先设好这个局,做了那块儿假壁画。郑康趁我不注意,把切下来的那块儿掉了包。所以真正的壁画上,被献祭的只是一位普通的战俘,和驼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尾声
我不顾一切地扑向驼子,左臂钩住他的小腿,死活不撒手。
暗门开始自动合拢。
驼子慌了,一边踢我一边破口大骂,这更让我坚信他根本就不是鬼。可是我倒在地上借不上力,驼子挣扎几下,就把腿收回到了暗门后面的密室里。
我依然不肯松手。我的左臂被暗门夹住,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不过暗门也因此留下一条缝隙,无法闭合。黑雾来得很快,顺着门缝飘进了狭窄的密室。
驼子惨叫几声,死在了里面。我因为躺在地上,还没有被黑雾腐蚀到,不过也挺不了多久了。况且,那些麻雷即将爆炸,我左臂被夹得动弹不得,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胳膊上传来一阵熟悉的麻痒,我抬头一瞧,是白蚁。我的臂骨被暗门越夹越紧,很快就只有筋和骨茬连接。流在地上的血液引来了白蚁,它们从地下钻出来,贪婪地吸食着带血的土壤。
白蚁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因为白蚁群爬出时,把经过的土壤挖得十分松软,比沙子还容易挖。我咬牙折断左臂,用右臂疯狂地挖了起来。
第一颗麻雷爆炸前几秒钟,我滚入自己挖的土坑之中,沿着白蚁留下的松土继续前行。我居然又一次侥幸脱险,不由冷笑道:“驼子,你说的天谴在哪儿啊?”
其实我不恨驼子,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凭借阴谋和残忍去暗算别人,永远不会相信会有真正的天谴。这么一想,好像所有事情都变得顺畅了,除了谢塘的死。
谢塘在墓道里究竟遭遇了什么?他冲进墓道到退出来不过几秒钟,整个人竟然只剩下半截了。徐屠已经看出,谢塘不是被撕开的,那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想着想着,前面的松土里突然传来了细碎的声音。恰好我左臂失血过多,需要停下休息,所以趴下来,摸出打火机一照,却顿时愣住了。
前面竟是白蚁的巢穴,不仅有数不清的白蚁,还有那种会造成错觉的虫子,全都躁动不安地爬动着。我这才明白,它们才不是什么白蚁,而是这种虫子的幼虫。
巢穴旁边,是一卷竹简。我挣扎着拿过来,见是雷霆册,上面写满了人名,最后一个是我的名字。
数以万计的虫子朝我涌来,它们扇动翅膀的时候,恍惚间还会拼出壁画中雷劫仙女的模样。我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像谢塘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就被啃食殆尽。
雷劫天谴,终于还是来了。
在这个四处都是战火的年代,填饱肚子是多么艰难而幸福的事情,而阿花阿草两姐妹却坚强地生存了下来,虽然一副面黄肌瘦的凄惨模样。
其实战争对这个偏远小镇的影响并不很大,或者说对于有钱人的影响并不大,他们早早就囤积好了过冬的粮食,如今只算是少了些新鲜蔬菜吃罢了。可对于穷苦家庭来说,米面的价格不断飞涨,简直就是在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于是,卖儿卖女换银子,再拿那微不足道的银两换取能够填饱肚子的粮食。
阿花阿草无疑是幸运的,她们早早地死了爹娘,如今也不必担心谁会将她们卖掉。可粮食终究是要买的,从哪里弄银子呢?
阿花是姐姐,历来家里的银钱都是她来挣,而她的妹妹阿草,别说是挣银钱了,便是简简单单的洗漱也恨不得让姐姐伺候,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深夜,阿花趁着妹妹睡着以后,偷偷摸摸地来到了陈老爷家的后门处,凭借着自己的身体向管家换取些许粮食,以便明日阿草起来的时候有粥喝。
她并不想这么做,可出卖自己的身体总比把自己整个卖掉来得强些,再说了,若是她把自己卖出去了,妹妹怎么办呢?
“阿花,我听闻你还有个双胞妹妹,是吗?”
管家将小袋的米面递了过去,一双鼠目贼贼地扫视着面前的娇媚女子。
阿花心中一凉,立马就领悟了管家的意思。但她怎么可以允许这贼人将主意打到自家妹妹身上?莫说自己冰清玉洁的妹妹受不得这般侮辱,便是她舍得,自己还不同意呢!
“管家说笑了,若是嫌恶阿花了就直说,莫要拿我妹妹说事!”
阿花面无表情地撂下这么句话,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咫尺之隔的管家拉住了胳膊,塞上几块碎银。
“阿花姑娘莫恼我管家,实在是看你们姐妹生活太过艰难了,这才提起这般主意。倒也不是我管家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们少爷,总喜欢弄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如今更是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个师父,说是需要个女子做摆设,我管家就想啊,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凭着我们俩的情意,怎么着也得先给你提提。”
管家说的真真假假,阿花倒是听得起了心。
若是能被陈家接进去,莫说是每日能吃个饱饭,纵使整天锦衣玉食又有何难?而当摆设这种事情,听起来倒也不难办,只要不干活什么的,还真可以考虑一下将妹妹送进去呢。毕竟管家已经有些厌倦自己的身子了,万一哪一天不再接济,她倒是野菜树皮都能吃进去,可自己那可怜的妹妹呢?
想到这一层,阿花也止住了离开的步伐,转而殷切地问起了管家,什么事摆设,又是怎么个摆设法儿。
“摆设便是摆设,就是客人来到的时候安心地站在一旁,如同花瓶什么的一动不动,这不就是摆设了?”
管家答得含糊而飞快,像是掩饰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可一心只想着如何安置可怜妹妹的阿花并没有发现,听管家如是解释后,只觉得分外合适,惊喜之下竟是连招呼也不打,小跑着往家的方向去了。
阿草果然很满意自己的花瓶职业,本来就已经厌烦了这一日日愈发难吃的饭食,如今有机会进那大户人家,还是这般省力省心的工作,有什么不好的呢?
“姐姐,你放心,待我从中得了月钱,定要你也过上好日子!”
阿草情真意切地说道。她虽然娇生惯养吧,但也知道姐姐在这样的年代还能每日给自己弄米面吃,一定受了不少苦。如今碰见这般好的机会,也是头一个让给了自己,让她如何不感动!
阿草进了陈家大院,独自一人,带着明媚的笑容,穿着最好的衣服。
阿花本以为还能从管家那里多多打听些妹妹的消息,哪里知道管家居然丝毫不念及之前的情分,有了新欢就再不搭理她这个旧人,只冷冷地冲她翻了白眼,缠得紧了,居然狠狠地给了她一脚!
“给老子滚远点儿,看到你这模样就觉得恶心!”
管家这般骂着,眼睛在看向阿花的时候,却不自觉地带上了惶恐。
阿花终于发现了管家的异常,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可怕的特质,直到想起了与自己面容几乎一模一样的妹妹,这才明白了近日的不安是为了什么!
阿草出事了!
阿花没能忍住内心的后悔和焦急,生生用一尺白绫吊死在陈家后门。
是管家最先发现了她的尸体,却不敢声张,只托了家丁把她扔到了镇子上的乱坟岗上。
“师父,这人偶真是精巧。徒儿我每每看到她就觉得神奇!”
陈家少爷怜惜地摸着手里不足半尺的人偶,想起了师父所谓的秘术。起先他是不相信的,毕竟师父说得太过匪夷所思。直到师父当着自己的面,将鲜活的正常女子变作如今的半尺人偶,他才终于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秘术这般神秘的力量。
“师父,这魂魄就锁在人偶里,会不会哪天出来报复?”
陈家少爷突然想到了书上看的灵异故事,赶忙问起了神通广大的师父,毕竟被冤魂缠上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弄不好怕是会丢了性命的。
“不会,只要这人偶还在,她就是有再大的怨气,也绝对跑不出来!”
被称作师父的老头儿捋了捋胡子,满脸倨傲地说道。
房间外面,阿花的魂魄默默地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那半尺高的人偶,忍不住泪流满面。
怪不得,怪不得管家会用那种眼神望着自己,原来自己的妹妹早就......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阿花死死地咬紧下唇,突然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轻轻地飘进屋内。
“可是人家就是从人偶里出来了,要带着你们一起下地狱呢!”
阿花学着妹妹的语气,带着满脸血泪逼近屋内的两人,果然把他们吓得脸色苍白。只是,那怎么够呢?
第二日。
管家习惯性地打开少爷的房门,却看见!
满屋子的血迹。而自家少爷和那会秘术的师父居然被人断了四肢塞进花瓶,如同摆设一般。而那个半尺高的人偶,却是沐浴在血液中,带着诡异的笑容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