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考试制度在中国延续了一千余年,中举者和落第者数不胜数。每次考试,考生都要进一人一间的考房,由维持秩序的兵丁关上门,贴上封条,在外把守。考生在考房内呆上三天三夜,答卷吃饭方便都在其中。传说士子进入考场,家中亡故亲人的灵魂也随着进入场中,陪着士子考试。正是有了科举考试,也就有了考场中的灵异事件。
乾隆年间,山东省登州府黄县举人贾允升赴京参加考试,吃、住、考试都在考房内,这天天色已晚,贾允升坐在桌前构思文字,总是不如意,不禁心中烦躁,便早早熄灯躺上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忽然,他发现房内的油灯被人点燃,一个美貌的妇人提着灯笼走到窗前,看到贾允升,说了一句:“错了。”掉头要走。贾允升生来胆大,不信鬼神之说,又自问平生没有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心中并不害怕,便急忙追问:“这位娘子所寻何人?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那个妇人幽幽地回答说:“我是来找我丈夫索命的。不好意思,进错了门,打扰官人了。”这时,贾允升发现这位妇人虽然貌美,但是脸上满是幽怨之色,而且带着愤怒。贾允升又看到这位妇人在灯下却没有影子,认定她是一个女鬼,便问道:“所报何仇?请娘子说来听听。”
妇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
原来这位妇人叫王李氏,是大家闺秀。父亲做过大官,家中有家财万贯、良田千亩。可惜李老爷老来无子,年过半百才生得这么一个女儿,取名巧儿,老夫妇视为掌上明珠。巧儿长大后,出落得貌美如花,诗画俱佳,又兼得温柔贤惠,擅长女红。老夫妇年事已高,怕自己死后女儿无依无靠,便千方百计为巧儿找一位出色的丈夫。经过反复挑选,老夫妇决定招同里王秀才为上门女婿。王秀才家境贫寒,父母双亡,靠着同族的接济勉强度日。但他相貌英俊挺拔,知书达理。新婚莞尔,夫妇和睦。不久,王秀才又在乡试中夺魁,高中举人。常言说好景不长,过了几年,老夫妇无疾而终,撒手人寰,王李氏因过度思念去世的父母,患了重病。王举人体贴温柔,川心服侍,可惜天不假年,王李氏病重去世。临去世前,王李氏再三叮嘱丈夫,请他为李家立后,王举人都答应了。不料妻子去世后,王举人一反常态,继承了岳父家的万贯家财,却又不为岳父立后,而且用薄棺材将妻子埋葬在河边,自己娶妻纳妾,坐享其成。王李氏说自己的墓在河边,遇到夏天雨大水涨,河水冲坏封土,浸入棺材,尸体受寒,因此要来找丈夫索命。
说完之后,王李氏嘤嘤而泣。贾允升素来正直,最见不得人间不平之事,决心为王李氏主持公道,但听王李氏说要找丈夫索命,又有心救王举人一命,便同王李氏商量:“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找你丈夫谈谈,让他立字据,对天发誓,实现自己的诺言,为你讨一个公道。”妇人想了想,点头答应了。由于考生每人一个考房,外面上锁,不能出去,贾允升便问明王举人的相貌特征,又问他在第几间第几号,
一一记在心中,准备考完之后便去找他。王李氏好像看穿了他的心事,说道:“恩人您现在就可以找他,不信您试试。”贾允升听了王李氏的话,感到很奇怪,便试了试,果然从大门走了出去。他顺不得惊讶,迅速找到王举人的考房,走了进去。举人正坐在桌前看书,看见有人进来,很是吃惊:“你是人是鬼?来我房里干什么?”贾允升回答说:“先别问我是人是鬼,你马上就要做鬼了。”便把王李氏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对王举人说,“你妻子现在就在外面,你敢不敢跟我去见她?”王举人听完之后,吓得面色苍白,呆若木鸡,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连忙趴在地上叩头:“仁兄救我!我确实对不起我的妻子,请您为我说项,只要饶我性命,我什么都答应她。”
贾允升按照王李氏的要求,命王举人答应以下条件:为王李氏选一个上好的坟地,重新厚殓下葬;从岳父的近支本家中选取聪慧的小孩立为后嗣,为李家延续香火;分一半家产给李家的后代,王举人负责把他教育成才。贾允升让王秀才把以上条件写成字据,签字画押,一式三份,由王举人、贾允升、王李氏备持一份,并约定如果王举人不能照办,贾允升便拿着字据到官府替王李氏喊冤,告王举人侵吞岳父财产,不信不义。
一切商议结束,贾允升拿着字据找到王李氏,妇人看了很满意,请贾允升把自己的那份字据焚烧,以作冥证。王李氏对贾允升行礼拜谢,并道喜道:“妾身感谢恩人的大恩大德。您这场必定高中,妾身先行道贺。他这次也能考中进士。凡是能考中进士的人,他的房前都有一盏红灯笼,你们看不见,只有我们阴间的人才能看见。这一排只有你们两个房前有红灯,我就是寻着红灯笼找的,不想进错了房间。”贾允升又问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何在这时过来寻仇?”王李氏回答:“恩人您不知道。我念在夫妻之情,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改正错误,因而迟迟不忍报复他,但是他做得越来越过分,我彻底死心了,不再对他抱有幻想。他这次肯定考中进士,如果等他考中了,成为了贵人,有文曲真神为他保驾护航,我报仇就不容易了。这次多亏您仗义相助,等了却心愿,妾身再来向恩人道谢。”说完,王李氏化作一阵清风逝去。
忽然雄鸡报晓,贾允升起床一看,原来是南柯一梦,但是桌子上赫然摆着王举人的字据,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考试结束后,正如王李氏所料,这天,贾允升高中进士。贾允升正在看榜,一位年轻举人叫了一声“恩人”,便长揖不起。贾允升仔细看了看他,才发现这个人就是那晚梦中的王举人。王举人说那晚在梦中与恩人相见,蒙恩人搭救,又为亡妻主持公道,不仪保全了性命,还考中了进士,特来感谢。两人各述那夜之事,都认为鬼神之事,不可不信。
为求心安,王举人回家后,按照字据上的协定,一满足了王李氏的要求。
贾允升也回家接受乡邻庆贺。一天晚上,他梦见王李氏笑盈盈地说:“妾身夙愿已了,为报答您的恩德,妾身在阴间日夜为您祈福禳灾。”
贾允升此后仕途平坦,高寿而终,子孙中科第繁盛,成为乡中大族。
这个故事发生在我刚搬进新居不久。我的新居在城南,是一栋十三层高的大楼,因为刚建好和位置偏僻的缘故,住进来的人不多,大多都住在下面几层,6层以上只住了两户,一户是住在12层的我,一户是楼下的那对姐弟。
对于这对姐弟,我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姐姐在外面工作,很晚才会回来,而那个十三岁的弟弟,却是个智障儿。
也许是人气单薄的缘故,从住进这栋楼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觉得楼里充满了阴森的鬼气,连楼道里的声控灯,都好像在渲染着这样的气氛,该亮的时候不亮,不该亮的时候亮得像猫的眼睛。
我是个不成气候的插画画家,隔三岔五地接一些活回来做,无非是给言情小说和恐怖小说画插画,每天的生活一成不变,如果不是到外面买方便面,我可以几天不出门。
诡异的事情开始于一个安静的晚上,我之所以会说安静,是因为几乎每天晚上楼下的弟弟就会在楼道里拍皮球,而且不是在11层拍,而是到12层来,就像是专门和我作对一样,那咚咚咚沉闷的响声像是机械一样频率准确又准时。可是今天,我没有听到那讨厌的声音,难道他姐姐把他带出去了?
那时我在画一部恐怖小说的插画,作者是一个姓庄的知名恐怖作家。故事气氛渲染得特别好,恐怖而又血腥,我的胆子不算小,也给吓得不轻。刚好我电脑的背后就是一扇巨大的窗户,窗户外面是一米左右宽的阳台。阳台外寂静而黑暗的夜空令我心存恐惧,很怕那里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每过两三分钟我就会朝外面看一眼,像在和谁玩着一个恐怖的游戏。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狰狞的脸,双眼圆瞪,鲜血直流,像和谁有着深仇大恨,连半边脸都腐烂了,可是她是笑着的,诡异而狰狞的笑。
这是我的作品,画了两天,终于就要收尾了。我的心情还算愉快,再做一些修补工作后,总算大功告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习惯性地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却赫然看见一张狰狞的脸从阳台下缓缓地升了起来,那张脸那样熟悉,和电脑中的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仿佛停止了,阳台外和电脑里一大一小两张脸都直直地盯着我,冲我温柔地笑。我觉得背上一片凉意,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我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脑中一片空白。
这里是12层!我这样问自己,到底是谁能爬到12层的阳台上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张脸似乎厌倦了与我对视,往下一缩就不见了。我一震,从椅子上重重地摔下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像是刚刚从水里捞起来。
我抬头看着电脑屏幕,那张脸还在笑,我突然觉得很恶心,粗鲁地关掉电源,屏幕黑了下来。屋子没有开灯,也跟着一片漆黑。
我战战兢兢地摸索着去开灯,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开关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吓得我差点又坐在地上。
那声音有节奏地响了起来,砰砰砰砰,就像心跳。是那个男孩?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怒火,气势汹汹地奔出去,猛地打开门,果然是那个男孩,他站在楼道口,一下一下专心致志地拍球。我正要开骂,却猛然看见男孩手里拍的不是球,而是一颗死人头!
我发出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男孩仿佛看不见我一般,继续拍他的球,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小声地念着:“一、二、三、四……”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负荷不了这样的重压了,恐惧像虫子一样从我的毛孔里钻出来又钻进去,渐渐地,我觉得不对,那死人头似乎有了些奇怪的变化。
突然之间,我明白了,我从地上一下子跳起来,冲过去猛地抢过死人头,用力一扯,一张面具被我从球上扯了下来。我朝他吼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会吓死人的?!”
男孩睁着一双纯洁无辜的眼睛看着我,鼻涕流得满脸都是:“姐姐,不是你昨天叫我套一张面具玩的么?”
“我?”我又是惊又是怒,“我什么时候叫你这么玩的?”
“就是昨天啊,就昨天。”男孩嘿嘿地傻笑,“你在楼上陪我玩皮球,还说套上面具才好玩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