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阳也不说话,只是冲他一摆手,张强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正是半夜12点,看来是夜诊的时间到了。
张强跟着殷阳走进了西厢房,西厢房中没有开灯,借着惨淡的月光,张强发现房子中间挂着一道布帘,布帘子上,还有几块暗黄色的脏斑,最瘆人的是,在他们这边的屋地上,摆放着一张木床,床上倒放着一个直挺挺的稻草人。
张强正要张口说话,就见殷阳用手指挡唇,对他嘘了一声。
张强在中医院学医的时候,他的指导老师牛教授有一次喝醉了酒,曾经对他说过,这世上的医生分两种,一种是人医,一种是鬼医!
张强正在怀疑殷阳是否鬼医的时候,就觉得一股阴风袭来,白布帘子随即开始了晃动,张强看着渐渐显露在白布帘上的一个幽暗的鬼影,吓得“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二医鬼治病
白布帘子后面竟来了一个女鬼。她死在一百多年前,因为想找仇家报仇,错过了投胎的时间,故此就成了无处安身的孤魂。
女鬼经过一百多年的风餐露宿,腰背时常疼痛。她前几天来到了诊所,找到殷阳,并订于今晚,请殷阳为她用针灸术,治疗一下。
殷阳伸手一把将张强从地上拎了起来,接着将一包银针,硬塞到了他的手上。殷阳看着惊魂未定的张强,用手示意,今晚的针灸,由张强来做。
给鬼针灸,张强想都没有想过。再说,这鬼都是有形无质的东西,可叫他怎么下针?
殷阳拖着张强来到床旁的稻草人身边,那个稻草人的脑门上,便贴有那个女鬼的名字,殷阳将稻草人翻了一个身,然后在稻草人的腰俞、命门等穴位上一点,并示意张强下针。
这些年给鬼治病,殷阳身上也是沾满了阴气,虽然他用药物化解了一些,可是凝结于他骨髓中的阴气,还是令他的手指麻木颤抖,不听使唤,这就是殷阳找张强当帮手的原因。
张强哆嗦着手指,一针刺在了稻草人的腰俞穴上,布帘那边的女鬼竟发出了“哎呦”一声痛叫……
张强给这女鬼用针灸术接连治疗了三天,这女鬼的腰痛病就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第三天晚上那女鬼临走前,对殷阳说道:“我的腰痛基本上全好了,为了表示感谢,您可以到镇外土地庙的东北角去取20块银元!”
这女鬼讲完话,便化作阴风,从窗棂的缝隙中离开了。
殷阳将到土地庙取银元的任务交给了张强。张强临走的时候,他特别叮嘱道:“记住,只能取20块银元,多一块都不能动!”
张强满口答应,他乘着夜色,扛把铁锹就直奔土地庙而去。他来到土地庙的东北角,三锹下去,就听“哗啦”一声响,一个坛子被他挖碎了,清开浮土和坛子的碎片,张强竟在里面发现了50块银元。
现在银元的市场价坚挺,这些银元可是一万多块钱。鬼医治病,真的是太好赚钱了。张强在省医院上班的时候,因为为难患者,最后治残了一位病人,他声名狼藉,最后被医院开除,张强在省城混不下去了,这才辗转来到了柳镇。
张强心情忐忑地清理完银元,竟在坛子底发现了半块青砖,砖头上刻着一行字──民国4年,吴三谨藏。
那个女鬼死在清末,而这坛子银元埋在民国,很显然这坛子银元并不是那个女鬼的。张强踌躇再三,最后一咬牙,将这五十块无主银元都装到了怀里。
张强将20块银元交给了殷阳,剩下的银元就归了他自己。一个月给鬼医病下来,张强竟弄来了三根金条,一百多块银元和银锭子,这些东西折合人民币,乖乖,竟是十多万元。
殷阳身体有病,他强挺着将自己治鬼的手段都教给了张强,他见张强能独挡一面了,这天便收拾了一下东西,说道:“张强,我要进城治病去了,咱这诊所,你就替我撑俩月吧!”
张强急忙向殷阳保证,一定要兢兢业业,开源节流,将诊所干好。
殷阳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反复地叮嘱道:“记住,给鬼治病,不许提钱,至于病好了,鬼给多少,那是它们自己的事情了!”
三贪心不灭
鬼来看病,也须预约,殷阳在诊所的门口,就放有一个敞口的木箱子,哪方的鬼魂要来医病,只需把自已的名字写在树叶、石头或者纸片上,然后放进木箱子就成。
张强经过这两个月的观察发现,凡是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树叶或者木片上的鬼魂,大多没钱,而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的鬼却出手阔绰。
今天一大早,张强去门口的木箱子中取预约单的时候,他竟然在木箱子里面,发现了一张烫金的名帖。
名帖上写着两个字──黑虎。当黑虎的鬼魂来到诊所布帘子后的时候,张强才明白,这个名叫黑虎的鬼魂并不是来治病的,而是来让他堵住自己身上的三个枪眼的。
张强沉吟了一会,假装推脱道:“我只会治病,不会堵枪眼!”
黑虎央求了张强半天,最后说道:“只要你帮我堵住了枪眼,我必有重谢!”
张强假装无奈,他最后找来一盒阿胶,几样止痛的中药,然后将这几样东西混合在一起,最后按在贴有黑虎名字的稻草人身上。黑虎身上的枪眼被堵上,他大为感谢,临走,他留下了一张欠条,这是一张十万元的欠条,写欠条的人竟是临镇的一个民营矿主──侯占山。侯占山还是市里的优秀企业家呢。
优秀企业家不能不给钱吧。张强在第二天一大早,坐上出租车,然后直奔侯占山的煤矿而去。侯占山一见张强拿来的欠条,大为惊诧,说道:“黑虎的这张欠条,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
张强刚说了一句,黑虎的这笔钱是从我手里借的,就见侯占山一摆手,他身后的两名彪形大汉猛地冲上来,其中一个大汉高举木棍,对准张强的后脑就是一下子……当张强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关在煤矿下的废弃坑道里了。
张强的后脑勺上黏糊糊的都是血,他现在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很显然,侯占山保镖的一棍子,已经将他打成脑震荡了。
张强的眼睛适应了坑道内幽暗的光线后,发现自己竟被关押在一个只有十多米长的废弃坑道,一座厚厚的大铁门挡住去路。
一、神秘之旅
在飞机上,傅诚对我说:“我有一个姨奶,不到60岁的时候,丈夫死了,几个子女都不愿意管她,后来经人牵线,她嫁到西南一个叫塘水的偏远小地方,听说最近病了,很严重。小地方的医疗水平有限,我想请你这个医科大学高才生去看看她。我想把她接到省城来治疗。奶奶最疼我了,她活着时经常和我提起这个妹妹。所以,我最近无意中知道了姨奶的情况,才想趁着你还没正式工作的空当,带你出来驴行,顺便看看我姨奶!”
傅诚是我以前驴行认识的朋友,有时候我无法想象,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身家几千万,怎么会有闲情逸致陪我这个黄毛丫头玩驴行?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依恋他,是因为他的财富?其实我不缺钱,身为省人民医院内科主任的独生女,父亲的收入让我活得富足而自立。我不知道我和傅诚的未来会怎么样,但是,至少我现在是爱他的。
实习几个月后,我对父亲说,想在正式参加工作前最后玩一次,和朋友去驴行。父亲已经习惯了我的“野”,一再叮嘱我要注意安全。我便收拾行囊,和傅诚会合了。
塘水小镇很远,下了飞机,我们又坐上了火车。在火车上,傅诚拿出了几张纸,那是外周血分类检查的化验单复印件,姓名被隐去了。我觉得字迹有些熟悉,但没细想,一边看一边问,是谁的化验单?
傅诚说:“你别管。从这份化验单来看,这人有没有患上白血病?”我说:“你总得告诉我,这人是男是女,年龄多大,我才能判断啊!”傅诚叹了口气,说是他一个好朋友的孩子,今年12岁,因为家里的装修材料有问题,患上了白血病。
“赶快告诉你朋友,这孩子没患白血病。”我指着化验单说,“你看这个WBC,指的是白细胞计数。数值如果是成年人的,那就超标了;但对一个12岁的儿童,数值还在正常范围内。还有血红蛋白、红细胞比积等,都在正常范围内。可能对她的气管会有影响,不及时诊治会变成慢性咽炎、鼻炎,但没有白血病……”
二、诡秘疾病
到了塘水镇,已经是傍晚了。来到傅诚的姨奶家,一只很丑、块头比较大的狗冲着我们狂吠,它看上去和普通的土狗完全不同。我好奇地打听,傅诚的姨爷说,这是以前镇上一个人从边境引进来的狗,后来大家发现这种狗特别适合看家护院,在当地就繁殖得多了。
进到房间,看到了傅诚的姨奶。我想,这样的人就是没有任何病,生命也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她干枯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姨爷淡淡地说:“诚,你能有这份心,你姨奶就知足了,但是她的病没救了……”
傅诚看了看我。我说,镇上的医疗条件有限,不如带姨奶去县城检查吧。姨爷摇头:“别去了,镇上已经有好几个人是这样死的。不是怕她死,而是怕她死后,还会拖着谁一起去死……”
我非常诧异。可是,姨奶也附和:“诚,我大姐有你这个孙子,是她的福气。我这病是不行了……”
姨爷继续向我们解释:几年前,镇子和附近的村子就开始“撞鬼”,已经有十几个人患同一种奇怪的病死亡。最恐怖的是,死去的人,不少会在死亡几小时后,突然跳起来咬人,有两人就是被“死者”咬死的!
我越听越可笑:这不是在说“诈尸”吗?我对姨爷说,这种现象很正常,人死后,身体电场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如果周边有猫、狗等,就会对死者的身体产生静电作用。因为猫、狗等动物的皮毛会产生电离子,引起死者的某些生命特征反应,被民间传为“诈尸”。
姨爷不以为然:“丫头,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不懂。不过,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以前从未见到过这种情况。后山村王家,王蛋子才二十几岁,不知道怎么会染上这病,人死了,正在停灵中,半夜突然就爬起来,按住他媳妇就咬脖子,硬是把他媳妇给咬死了。再说,现在是四月,这几年,这样的事只发生在四月、五月,我们称为‘鬼月’……”我听得毛骨悚然。
我让傅诚和他姨爷先回避一下,我要给老太太做个简单的检查。我把姨奶的衣服脱去,发现她全身的皮肤都出现红色斑丘疹,颊黏膜上还有麻疹黏膜斑。我有些疑惑,她这是典型的麻疹症状,按理不会死人,怎么在这个镇子上会有那么多人死亡,并流传着“撞鬼”的说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