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璀璨，如争相竞放的花。

　　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冷意，眼前的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一个冰雪的国度。

　　“海军本部大将……青雉库赞……”

　　罗宾脸色唰的变得苍白，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个坐在脚踏车上抬起手朝着自己微笑招手的男人，内心的震撼和疑惑仿佛滔天的海啸。

　　这个曾经作为她一生噩梦的男人，

　　这个曾经毫不留情杀了萨乌罗的男人……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貌似从CP9的手中救下了自己？

　　看着那慢吞吞踩着脚踏车从海面上过来的库赞，罗宾连动手或者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在这样的怪物面前，任何的举动都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啊啦啦……貌似吓到你了呢……很抱歉。”

　　库赞骑到了岸边，把脚踏车停好，无奈地摸着脑袋道。

　　那一只企鹅也是从他的肩膀上蹦着跳落，一蹦一蹦地跟在他的身旁，昂首挺胸，气势昂扬。

　　罗宾呆呆地看着库赞缓步走到了那几名CP9所冻结而成的冰雕前，看到后者摸着下巴处的胡渣，忽然抬手轻轻一敲。

　　噼里啪啦——

　　一阵清脆、让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传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纹从库赞手指敲击的位置不断地蔓延出去。

　　偌大的冰晶雕像……包括那一艘被冻结在海面上的白色战舰，竟是在一瞬间之内四分五裂成无数的碎片，轰隆隆地掉落到海水中。

　　“嗯，这下子应该没问题了。”

　　库赞仿佛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看向妮可·罗宾，微笑道：

　　“你长大了呢。”

　　……

　　五分钟后，那一艘小船上。

　　“你不杀我吗？”

　　罗宾坐在甲板上，双腿蜷缩并拢，双手抱着膝盖，低头道。

　　库赞苦恼地摸着头，

　　“怎么说呢……我的确是应该杀了你的。”

　　“当然，我现在更加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不像以前那样子，继续逃下去呢？”

　　“那几个CP9的话……或许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以你的能力，从他们的手中逃出去，恐怕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吧？”

　　罗宾闻言一怔，她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库赞双手环胸，淡淡道：

　　“是累了吗？”

　　罗宾沉默。

　　库赞抬起头，背对着罗宾的他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二十年前为奥哈拉而战的巨人，萨乌罗是我的挚友。”

　　他说道。

　　罗宾怔住。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库赞便是继续道：

　　“那一天，他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你。我很了解他，他绝不是会背叛正义的人。所以遵从了他的意志把你从那个岛屿上放走的我，有了关注你今后人生的义务。”

　　罗宾瞳孔一缩，下意识惊呼道：“你一直在看着我？”

　　库赞摇摇头，“我可没有那么闲，有些事情，是能够猜得出来的。”

　　“然而过了二十年，你还是没有栖身的意思。对我来说，不，对这片大海来说，你就是一颗被捕就逃的定时炸弹。”

　　他顿了顿，忽然说了一句让罗宾脸色微变的话：

　　“——这几天，你过得很开心。”

　　“那家伙……是个很好的人，对么？”

　　罗宾再次沉默，她的双手死死地攥紧，指甲甚至在掌心划出了鲜血。

　　“是的。”

　　良久之后，她忽然说道。

　　“他……跟萨乌罗很像。”

　　库赞叹了一口气，

　　“是啊……都是些善良得过分的家伙。”

　　“可正是这样，才让人头疼。”

　　“可善良如果没有长出足够锋利的牙齿，很容易会演变成软弱。”

　　“而没有牙齿的善良，最后的结局……你很清楚，对么？”

　　罗宾咬着牙。

　　她的声音直往下沉，仿佛堕入了无边的深渊。

　　“就像萨乌罗一样。”

　　她低声道。

　　库赞点头，他的眼神一片淡漠，仿佛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没错，我已经少了一个能够跟我一起喝酒的朋友了。”

　　“我不希望再少一个。”

　　“所以……”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无比强硬：

　　“你不能继续待在他的身边了。”

　　”你该走了。”

　　罗宾眼神一暗，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默然许久之后，才缓缓嘶哑着声音道：

　　“我知道了。”

　　“努力活下去吧，至少那几个CP9的家伙说得没错，你的命早已经不在你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萨乌罗用自己生命守护的种子，到底会结出怎么样的果实，我的确很期待。”

　　“这将会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妮可·罗宾，我会把一切都终结掉的。”

　　库赞缓缓站起身，他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扭成一团，随意地扔在地上，最后深深地看了妮可·罗宾的背影一眼，转身离开。

　　“真是奇怪……明明我出来的时候从本部带走了一份CP部门和海军的情报据点，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

　　他苦恼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忽然又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过……反正上面的记号都经过加密，如果不知道的话，应该是没人看得懂的。”

　　罗宾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一道打着哈欠远去、旁边跟着一只企鹅的高大背影，忽然笑了笑。

　　“谢谢。”

　　她用一种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的话音轻声道。

　　等到那个冷漠的海军大将消失在视野之中，罗宾才缓缓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捡起了地上的那个纸团。

　　她握紧了拳头。

　　把那一个纸团摊开，重新叠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之后，罗宾低头看了看放在旁边的购物袋。

　　此时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沉下来。

　　人烟稀少的港口上安静得过分。

　　她看到旁边的小药箱，看着甲板上散落的绷带，还有锅碗瓢盆等生活的痕迹。

　　她忽然抿嘴笑了起来。

　　的确是很开心的几天呢。

　　只是啊……很抱歉了海军先生，接下来就没人跟你开那些过分的玩笑了。

　　妮可·罗宾……这终究不是属于你的生活啊。

　　海军先生，他有着自己的梦想和要走的路呢。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这小船一眼，仿佛想要把过去几天平淡却弥足珍贵的画面彻底印刻在自己的记忆中。

　　等到天色越发黯淡，她把购物袋放在船舱中，拿出纸笔写了一些话，一同放在船舱中。

　　然后她随手拿起一件兜帽，盖住了自己的面容。

　　墨绿色的大衣仿佛渐渐拉起的帷幕，其下好像翻腾着血腥和黑暗。

　　她走落小船，步入如织的人群。

　　再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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