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闯祸
在路上,两人胡扯乱侃,李旦忽然随意问道:“昨晚那块小石头和湖姑娘相处如何,可高兴?”
张小石差点脱口而出说真话,但立刻又冷静下来,敷衍道:“很好很好。”心里却迅速变化,怀疑湖恋花是否出卖了他,把他的秘密身份泄露出去。
李旦也装出一副轻蔑的样子说道:“那么昨晚湖姑娘到小石头那里,为何急急忙忙回来,难道小石头突然袭击佳人,轻薄了湖姑娘?”
张小石闻言心中大定,看来湖恋花并没有出卖他,只是他自己过于担心。于是口中含糊道:“李总管不要胡说,这岂不是有辱湖姑娘的名誉?昨晚小石头遇到湖姑娘,发现她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筝,而他自己略懂箫声,想与湖姑娘合奏一曲,结果没想到自己音律生疏,比不上湖姑娘高雅的声音,多次扰乱了湖姑娘的琴弦,所以湖姑娘才不悦而归,实在是小石头的罪过。”
李旦当然不信,但也无可奈何,只是笑着说道:“湖姑娘精通音律,最擅长的是弹琴。小石头若有机会,倒是要与湖姑娘试试合奏,不过好事多磨,下回若有机会,希望能借小石头的光,闻上一曲,也是三生有幸。”
张小石知道李旦已经识破了他的谎言,也不戳穿,只是最后一句话似乎表明他对湖恋花的琴艺十分崇拜,并非作假。张小石并不在意李旦的想法,只要湖恋花不说,他也不怕。退一步讲,湖恋花怎么说都无妨,因为他无法使用道力,张小石的实力也不是别人能揣测的。
张小石接过李旦的话说道:“原来湖姑娘精通琴艺,有机会倒是要试试看,看看是否如李总管所说,好事来得突然。”说完还故意眨了眨眼,只是脸上友善的笑容未变,让人难以形容其表情。
李旦见张小石虽然说的话并不真实,但没有证据反驳,无奈之下也不再提,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禁开口问道:“小石头今天什么时候起床,在演武场见到陶大师?”
这个问题张小石当然不用撒谎,答道:“天刚亮就起来了,小石头练武是惯例,几乎每天都会练。还有幸看到了吕大人与陶大师切磋演练,真是希望。”
“什么!”李旦心中猛地一震,不由得大声叫了出来,身形似乎被定住,停下了脚步,站在路中央。
张小石反应极快,脚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李旦脸上惊恐的表情,不禁疑惑地问道:“总管大人何故如此惊慌,小石头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吗?”
“你闯大祸了!”李旦神色更加凝重,低头沉思。
张小石被他满脸的忧愁弄得十分不解,自然追问到底。李旦想了想,觉得这事从张小石说起,也不好隐瞒,便全盘托出。
原来,顾元明和吕胜二人数十年前同为墨子道观弟子,关系非常好,武功境界相差无几,经常切磋,共同提高技艺。谁知后来两人都喜欢上了道观主人的女儿,也就是他们的师妹,因此发生了争执,各自邀请决斗,胜利者自然得到美人。这时吕胜才发现顾元明的身手远在他之上,只是平时常让他,所以吕胜还以为有希望。
张小石聪明伶俐,听李旦说完,自然明白其中故事早已是老套,对整个事件以及顾元明与吕胜的关系有了大致了解。李旦因为提到吕府主人,不敢说得太详细,只在一些关键之处模糊带过。
真正说到祸事的原因,吕胜自然是失败的一方,一怒之下离开了墨子道观,远走他乡,从此发迹,生意越做越大,成为辽城少有的巨富之一。而顾元明后来顺理成章成了墨子道观的主人,继承了墨子道统,成为一代宗师。只是有一次外出与人论剑时,当时怀有身孕的妻子难产,顾元明赶回家前妻子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
吕胜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愤怒不已,认为是顾元明的责任,因为如果顾元明在场,凭他的医术本可以救活他们的师妹。于是他便上门向顾元明挑战,想要决生死。以前住在墨子道观时,吕胜并不是顾元明的对手,何况几年后他已经变成了商人?
顾元明当时因为妻子去世心情不好,自然也不给吕胜面子,三招两式就把吕胜打倒,伤势很重。后来顾元明十分后悔,想留下他疗伤,等伤好了再去。但吕胜是个刚直的人,即使受重伤也不愿接受顾元明的恩惠,当时离开了墨子道观,每年夏天都会向顾元明挑战,此事在帝都引起了一些高手的兴趣。
顾元明为了吕胜着想,免得他被人算计,而且心里也对吕胜有些愧疚,每年夏天都会去吕府住几天,与吕胜切磋。当然是按照顾元明的说法,每次都是吕胜向他挑战决斗。每次决斗时,吕胜都不让旁人观看,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大的演武场没有其他人修炼的原因。
记得有一次,有个仆人因有急事找吕胜,打扰了他,吕胜当场将此人活活打死,几乎五马分尸。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他们决斗时打扰。
十几年来,没有人观看他们决斗的结果,当然个人也能猜到,只是吕胜因为有顾元明这样的对手练习,境界不断提高,几年前终于打通任督二脉,进入先天之境。
现在,张小石又犯了这个大忌,李旦怎么能不惊慌?张小石也才知道,为什么吕胜面对他时会感到杀气扑面而来,看来吕胜当时确实有杀心,只是由于气血旺盛,张小石这种刚刚进入先天之境不久的武者恐怕根本不是吕胜的对手,所以赶紧逃了回来。
其实吕胜之所以匆匆逃走,避开张小石,并不仅仅是因为张小石的气血冲击,更重要的是另一个原因。张小石对吕胜这个人还不够了解,不明白吕胜并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他对吕胜的猜测其实是错误的。
张小石想到这里,不禁轻视李旦,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像这样大的事,吕胜早就应该动手,哪里还用李旦在这里疑神疑鬼?于是对李旦说道:“我看吕大人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同为武者,吕大人应该理解小石头的行为。”
张小石并不在吕府做事,自然不知道吕府人对吕胜的敬畏之情。吕府人对吕胜的畏惧已深入骨髓,无法自拔。李旦此时改变了平时谨慎的态度,失声叫道:“小石头不可轻敌,吕大人脾气古怪,性情暴躁……”
李旦无法再说下去,看着张小石脸上和睦愉快的表情,碧青色的脸似乎变幻了一下,仿佛一瞬间闪过一丝红润,接着他的心剧烈颤动了一下,接着就像夏日里被冰封万年的寒冰,无法再思考。
张小石缓缓说道:“李旦大哥,我真心结交你这位朋友,刚才你说的话,我一点也没听清楚,你有没有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李旦这才回过神来,也有点心惊胆战的感觉,还没回答,张小石又继续说道:“我现在是吕平大人的雇主,是他雇我来的,至于其他人,我不必理会,如果有任何责任,我会全力承担。”
张小石知道李旦是吕平的心腹,特意这么说,是为了让吕平知道他的意思,这话也宽慰了李旦的不安,以免他言多语杂,反而使事情复杂化。
李旦毕竟是普通人,和张小石这种道心坚定的人相比,自然不能相提并论。明白了张小石的意思后,一时说不出话来,说话也不太清楚,知道自己刚才触犯了吕府的大忌,幸好这里没人,张小石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才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良久,李旦感激地说:“多谢小石头,这份恩情李旦一定铭记在心!”
张小石哈哈一笑,说道:“李旦大哥,你说什么?小石头都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张小石确实有意结交李旦这位朋友,因为第一次见到李旦时就对他产生了好感,似乎这个人对他有救命之恩。
李旦作为吕府多年的总管,自然懂得处世之道,闻弦歌知雅意,自然不多言。
两人继续前行,很快李旦渐渐摆脱了刚才的激烈情绪,虽然还有些不自在,但已经开始和张小石谈笑风生,不久便来到吕府前厅。
只见吕府前厅两侧各有一个方形水池,水流清澈如山泉,更妙的是在水池上方,竟然架着两座石狮,都是由奇石精雕细琢而成,沉稳庄重。不知是谁用四根简单的柱子支撑,使石狮神奇地立于水池之上,令人不禁赞叹造物者的奇妙构思,心醉不已。
前厅大门处有白玉石台,石台三层,层层铺着异常华丽的地毯,绣有神韵非凡的龙虎图案。
这一切构建使得前厅突然变得巍峨壮观,千姿百态。
进入吕府前厅,华贵的气息弥漫每个角落,如同王侯宫殿一般。前厅采用左右对称布局,进门的道路正对府邸中心线,使人一进门便有一种身处大地中心、四方风云皆需围绕此处旋转的感觉。
所有装饰品都极尽奢华,中央有一张独特豪放的桌子,华贵之气凝聚其上,显得不同寻常。先不论其他物品,单看那无需点燃就能散发出金色火焰的香炉,犹如九条龙腾飞,头尾难见。可见主人的身份和品位。
(时间设定:10月1日至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