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大家都有理由。

　　尤其是宁亚的理由，简直无法反驳。

　　陈羽只好答应，让胡杰和宁亚一人抬着一只镜子上楼，另外两只镜子，他让青冥帮忙搬一下。

　　“这些东西，干什么用的？”

　　青冥皱起眉头。

　　“解释起来，得二十分钟，你要听吗？”

　　青冥嘴角抽搐了下，老大不满意地扛起了一面，最后一面，那个天翔真人主动过去扛了——他是剩下这些人之中，唯二的二代弟子，总不能让青芜一个女生干体力活吧。

　　陈羽自己拎起了装蜡烛的编织袋，往前走进了自习楼。

　　总算……又来到这里了。

　　陈羽深吸一口气，看着身后漫长的队伍。

　　功成与否，全看大家接下来的表现了。

　　一路来到五楼，进入507教室。

　　房间里，一切还是老样子。

　　“孙悦，我知道你听得见，昨天秦海娜已经把情况都跟你说了，如果你愿意……请现身一见，将尸王剩余的元神交出来，否则，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我已经掌握了强行打开镜中世界的方法了，这些镜子，你也都看到了。”

　　陈羽站在房间中间，大声说完了这段话，结果四周没任何反应。

　　“你在跟谁说话？”青冥好奇地问道。

　　陈羽不理他，转身对程长卿说道：“开工了。”

　　先礼后兵，为的也是不激怒孙悦。

　　程长卿便走到一面墙跟前，仔细测算了方位，然后招呼胡杰和宁亚，帮忙抬着镜子，往墙上挂上去。

　　等四面镜子挂好，程长卿又亲自动手，将蜡烛一支支摆在地上，点亮它们。

　　青冥等一众法师，站在旁边围观，个个都觉得很稀奇。

　　“这位姑娘，是一位巫师？”

　　一个僧人看出点端倪，冲程长卿说。

　　“巫门四大家族之中，程家的唯一传人。”

　　陈羽故意介绍了一下，为的是待会万一双方翻脸，他们或许不会对程长卿下死手。

　　这些法师——尤其是一代弟子们，都是法界的成名人物，对巫门的情况，也是稍微有点了解，当下听到“程家”两个字，果然一个个都露出微微动容之色。

　　“程家不好惹，这些巫门家族，都是疯子，待会除非必要，尽量不要对她动手，盯着陈羽便可……”

　　圆悲禅师打开手机，在他们的小群里发出了上面这条信息。

　　听见手机提示音，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查看。

　　这也是他们提前约好的，当着陈羽等人的面，所使用的沟通之法。

　　其中有两个老古董还不大会用微信，圆悲连夜将他们教会了……

　　蜡烛摆好之后，程长卿按照仪式的顺序，将它们逐个点燃，结果刚点到一半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吹起了一股旋风，将点亮的蜡烛一下子吹灭了。

　　众人一惊，这时候，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刚刚挂在墙上的那四面镜子，竟然一起焕发出了幽光。

　　四道光，从不同的角度射出，在房间正中央汇集成一团光圈——就如同柯蓝所描述的那样，光圈不断扩大，从众人脚下掠过，很快便覆盖到了整个房间。

　　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却是变成了粗糙的水泥地。

　　四面镜子，一起有鲜血流淌了出来，在地面上铺陈开来。

　　“什么情况！”

　　青冥等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法师，主要是对案件完全不了解，眼看怪相发生，不免有些震惊。

　　陈羽等人，却是反应平静——

　　眼前这一幕，正在陈羽的推测之内，孙悦，是不可能让他们完成仪式，然后强开镜中世界的。

　　她一定会出来干涉，提前释放是镜中世界，将他们都拖进去。

　　现在，他们其实已经处在“幻境”之中了。

　　那些流淌着鲜血的镜子，其实并不是陈羽他们刚才钉上去的那些，而是幻象之中的场景——也就是十年前、孙悦挂在墙上的那几面。

　　只是现实与幻象重叠在了一起。

　　从镜子里流淌出来的鲜血，在铺满地面之后，并没有再继续蔓延，而是朝着房间的正中间汇集，逐渐升高，现出了一个人的形状。

　　确切地说，是人形蛇身，上面长着人类的四肢。

　　波……

　　鲜血朝四周迸射出去，露出了那个人面蛇身的怪物的真貌：

　　它像一条真正的蛇一样，用“肚子”支撑在地上，上半身高高地支起来，两条前端长得像镰刀一样锋利的胳膊，在半空中举起来。

　　她的身体，有水桶那么粗，即便是半个身子趴在地上，立起来的部分，仍然有两三米高。

　　也幸亏五楼的房顶被修成了高高的穹顶，不然她在房间里移动，都得低着头。

　　怪物长着与人类一样的脑袋，甚至还有一头飘逸的长发，她的脸，有着明显的人类特征——甚至还能看出清秀的五官。

　　陈羽等人依稀看出，与照片上的孙悦有几分相似，只是……脸上长满了黑色的鳞片，让她面目看上去透着几分怪异和邪恶。

　　在额头上，还长着两只有些圆钝的角，上面缠绕着紫色的氤氲，看起来似乎有着某种妙用。

　　她，就是从前的孙悦，如今的螭魅。

　　调查这个案子至今，陈羽等人多少次提到过这个名字，如今，总算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她的真容。

　　“孙悦姐，我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动怒，毕竟，我们是有着共同的目标……”

　　秦海娜挺身而出，望着孙悦说道。

　　孙悦却没有看她，而是转头朝着陈羽的方向——被封印了六识的她，虽然长着眼睛，但目不能视，不过，她显然是有自己的办法，能够分辨出大家的位置，甚至确定不同的对象。

　　“我在这里！”

　　陈羽冲孙悦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合作，就把尸王的元神交出来，如果不合作……那我就只好用强了，你应该能感觉到，我找了很多强大的帮手，他们每一个，都是和厉害的法师……”

　　话没说完，孙悦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难听至极的吼叫，昂着脑袋，朝着陈羽冲过来。

　　“来啊，我了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