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诚意,陈羽还让老板给老头这桌加了个木须肉和两瓶啤酒。
老头喝着酒,讲起了一段离奇的往事:
这个小镇,叫和平镇,民国初年的一个夏天,当地赶上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旱,庄稼收成大减,饿死了许多人。
许多人家,都拖家带口地去外地逃荒了。
镇上有一户姓周的人家,老夫妻两个,跟着儿子儿媳一起过活。
周家很穷,种的是地主的地,往年收成好点,还勉强能过活,赶上今年大旱,全家眼看着要吃不上饭了。
这时候 ,周家的儿子听说,几个之前去逃荒的青壮年邻居,在省城找到了挖河槽的活计,各自都给家里寄了些钱回来,一家人勉强能活命。
于是他就跟媳妇商量,也想去省城碰碰运气,再说家里少了一个最能吃饭的,剩下的日子也会稍微好过点。
周家媳妇答应了,将家里剩下的粮食,分了一半给丈夫带上,含泪送他出了门。
一晃两三个月过去,丈夫音讯全无,也没有让人给家里捎来银钱。
旱情越来越严重。
小镇上,甚至有不少人饿死。
周家也快揭不开锅了。
周家二老年迈,连出门要饭都要不动,于是让儿媳自己出去寻找活路,不用管他们。
周家媳妇不听。
为了能够吃饭,周家媳妇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做了一名暗娼。
周家媳妇相貌出众,是镇上有名的大美女,平时也有不少浪荡子弟意图调戏,都被她严词呵斥过。
如今她做了这个,生意就特别好。
虽然当时家家都很困难,但周家媳妇也不要银钱,只要食物,便是一个馒头、两碗稀粥,也可以和她睡一觉。
因此,她的生意倒是不差,甚至有镇上有钱的地主慕名而来,包括以前调戏过她的那些浪荡子弟。
只要给吃的,周家媳妇来者不拒……
每天得了食物,最好的先供给公婆,自己只吃残羹剩饭。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少遭受左邻右舍的唾骂。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有山里逃荒来的人到了镇上,这些山民,比镇上的人还要凄惨,每天都有人饿死。
当地人自己吃的都不够,当然没人管这些人了。
周家媳妇每天便将多余的饭菜,送给这些饥民吃,虽然不多,但能救得一个是一个。
当地人对此十分不屑,认为她是做了BZ,心中不安,因此要做些好事来博取名声。
一天,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在街上卖身葬父,声称是从山上逃荒而来,父亲却是饿死了。
这女子没钱安葬父亲,只好卖身葬父。
在旁边看热闹围观的不少,却是没一个帮忙的。
毕竟这年头连自己家人都养不起了,谁又愿意白白多养一张吃饭的嘴呢?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这女子长的不算好看,那些能够养得起佣人的有钱人家,根本看不上她。
因为没人愿意帮忙,这女子跪在街上几天,几乎饿晕过去。
周家媳妇听说此事,便来将女人带回了家,给了她吃的,并且一起出力,将女子的父亲安葬在自己田地里。
从此,女子就在周家住下了。
这一下,更是惹得左邻右舍闲话不断,很多人甚至猜测,周家媳妇养起这个女子,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想要调教她跟自己一样接客,给自己赚钱。
周家媳妇将女子养在家后,也曾有想要“尝鲜”的客人,对女子感兴趣,都被周家媳妇严词拒绝了。
这样一来,又有人说她是想待价而沽,还暗暗嘲笑,她为什么不买一个漂亮的姑娘……
一晃几个月过去,到了秋天,一场大雨下来,旱情得到缓解,官府也发了救济,日子好过多了。
周家媳妇于是不再接客,正常过起了日子。
有些老相好找过来想要继续的,都被周家媳妇大骂了回去,遇到赶不走的,甚至用粪汁将人泼走。
如此得罪了很多人,大家都说她翻脸不认人,做了BZ,挣了钱,现在又想当良家妇女了。
几个月后,她的丈夫回来了。
原本,他在到了省城之后,虽然找了活干,但挣的钱只够自己吃饭,因为没有多余的钱寄来家里,自己也没脸回来,如今听人说家乡过去,这才辞了工作,赶回家来。
他一到家,就听说了老婆所做的事情,羞愤难当,想要将媳妇赶出家门。
这时候,周家两个老人站出来,流着泪呵斥儿子,他身为一家之主,一走了之,剩下他们孤儿寡母的,饭都吃不上。
如果不是儿媳妇挣钱供养他们,他们两个老人早就饿死了。
儿媳妇是为了他们,才去做这种下贱的营生。
周家儿子一时无言。
到了晚上,丈夫睡觉之后,媳妇留下一封信,信上也说,自己是为了供养公婆,才不得不出卖自己。
在选择做这件事的时候,她也就没脸活下来了,如今饥荒结束,丈夫也回来了,以自己污秽的身体,不配再伺候丈夫,她打算去寻死了。
家中那个女子,便是为了丈夫所收留,经过她的观察,这女子虽然相貌普通,但性格质朴,还是个黄花闺女,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自己死后,丈夫可将她续弦,也算是对丈夫的一点补偿……
等丈夫白天醒来,看到这封信时,媳妇已经在大门外上吊自尽了。
周家两个老人痛哭不已。
事情传开后,左右邻居也才醒悟,纷纷夸赞周家媳妇刚烈,同周家二老一起去县衙,为其申领贞节牌坊。
县官也大为感动,但又很无奈,虽然周家媳妇的孝心世所罕见,但毕竟是做过那啥的,实在与贞洁二字有些冲突,按理是不能上报贞妇的,就算上报,朝廷十有八九也不会批准。
正在县官危难之际,又一个奇怪的消息传来:
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旱灾,县官当时在组织人手,开山凿渠,将山泉引到镇上来,结果水渠修好了,山上的泉眼却不冒水了。
近日,县官派人对泉眼进行挖掘时,发现泉眼竟是被一块石碑给堵住了,石碑上刻着“烈妇当封”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