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王说着，缓缓抬起一只手，朝陈羽脑门点去。
“不要！”
“住手！”
白逸和程长卿，发出绝望的呼喊。
然而，尸王对此并不在意。
无悲无喜，无善无恶。
他是三界之外的高高在上的生灵，人类，没有办法激怒他，也没有办法打动他。
他的手指，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一束耀眼地金光，从陈羽胸前位置散发出来，挡住了他落下的手指。
尸王惊了一下。
那股熟悉的力量，纵然相隔千年，依然让他一下子又回忆了起来。
短暂地失神之后，他意念一动，一个物件，穿过陈羽的衣服，缓缓飞到了空中。
是那块天师牌！
它正在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在这金光之中，天师牌隐没不见，只能看到上面刻着的那一枚枫叶，如同活了过来，闪瞎了尸王的眼睛。
是他！
是他的东西！
尸王悟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从这个小小道士的身上，我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
怪不得，我来人间以后，会经常想起他。
天衍之道，时隔千年，因果循环依然不乱。
天地将变，三界末法，阴阳颠倒，道神归位。
“原来，你早已看穿了一切。”
尸王想起当年听他说过的一句话，微微摇头。
三界唯道神，万古只一叶。
……………………
与此同时，法术公会。
总法堂的最高一座建筑，在三十三道汉白玉台阶之上的那座宫殿——神谕院的天机堂深处，古老而沉重的钟声，一声声传出。
一共响了六下。
长老会的八大长老，以最快速度飞奔而出，急匆匆地赶往神谕院。
这些平时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宗师大能，此刻都是一脸惊慌之色。
天机堂的钟声，不会随便敲响。
每个月的水陆道场开始的时候，会敲一下。
每年的龙华会，也不过是敲三下。
敲六下，便是发生了事关整个公会的顶级大事。
在诸位长老的记忆中，天机堂的钟声，已经数十年没有敲响过六下了。
上一次，还是当年北境出现了空间裂缝，冥界有邪神来犯，法术公会集体出动，配合阴司击败了入侵者。
如今，难道人间又发生了堪比当年的可怕事件？
八大长老，一口气穿过神谕院三重门，来到了天机堂。
天机堂最里面，有一座阁楼，建在最高的飞来石上，四周祥云缭绕，紫气东来，宛如仙境。
阁楼上首门头上，写着三个草书大字：通天阁。
八大长老赶到的时候，阁楼里，只有一个身穿亮缎长袍的中年男子，站在房间最里面，手里捧着一块镜子，正在端详着。
“见过柳院长……”
几位长老一起拱手行礼。
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便是神谕院的副院长柳青。
最近，院长惠生禅师去了北境，调查迷雾事件，还没回来，神谕院的日常工作，由柳青代为处置。
柳青转身还了礼。
几大长老这才发现，他手里握着的镜子，正好像万花筒一样，向外发出数道瑰丽的光芒。
几人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柳青手中握着的，是孽镜台碎片——并且是其中最大的一块，被前任院长加持改造成了一种十分神奇的法器，取名“天目镜”。
一旦人间有异象发生，天目镜便会发出奇异的光华。
至于异象是什么，只有神谕院正副院长，有能力和资格解读。
这天目镜一向被供奉在通天阁上，就算是长老会的众位长老，也从没见它真的亮起来过。
“诸位也都看到了，天目镜亮，人间必然有异象发生，我柳青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状况，不敢擅处，请诸位长老一起来做个见证。”
“我这便占一课，诸位可与我一同等待结果。”
说完，柳青挽起袖子，先结发并焚香，然后端坐在蒲团上，这才拿出一副龟壳，里面装着六枚雕母大钱——这乃是最传统的占课的手法。
众位长老一起噤若寒蝉地等待着，大气都不敢出。
哗啦啦……
六枚铜钱落地，柳青先祝祷一番，方才俯身解读起来。
片刻，他将铜钱收起来，起身望着众位长老，说道：“西南方向，有煞星降世。”
众长老倒吸一口冷气，也没人问柳青更详细的信息——天课术，能占出这个结果，就已经很难得，不可能告诉你任何细节。
柳青也不可能隐藏什么信息不说。
“煞星……难道那边又有地穴出现？”一位长老捻须沉吟道。
柳青皱了一会儿眉头，说道：“从卦象来看，这个煞星，乃是从异界穿越而来，倒不像是与地穴有关……何况，之前地穴偶有出现，从未引起过天目镜的反应。”
“而且，我隐约感到，此煞星降临，似乎与某种劫运相连……日前，我师惠生曾与我透露一些，因他所参悟也不甚详细，就算我有心与诸位分享，也无从谈起。”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诸位长老，还请多派一些人员，前往西北方向调查一番……依我之见，这个煞星，应该降临在川藏滇一带。”
一个长老说道：
“既然能够惊动天目镜，那必然不是普通的邪物。他的出现，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
“我等回去之后，便抽调人手，多派出几路，想来应该可以查出些什么。”
几位长老纷纷点头，赞同他的意见。
柳青也点头说道：“只有一点，所派出的人员，尽量从三大院之中挑选，并且一定要保守秘密，以免传出去，引起众人猜测和恐慌。”
众长老点头称是，即刻告辞，离开了通天阁。
柳青伸手从面前的桌案上，捡起了一枚枫叶，抬起头，狐疑地朝窗外望去。
通天阁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有红枫的枝叶，几乎伸到了窗户里面来。
方才，他在占课时，正在从龟壳里往外倒出铜钱，一枚枫叶恰好飞来，落在几枚铜钱的旁边。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暗含着某种天数？”
如果是后者，枫叶，又代表什么呢？
柳青陷入了沉思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