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梧桐树
他最初的计划是想让桑莓和纯晶住在房车里,但他和唐迦都没有买房车。这辆房车是他临时找的,但只有一辆。
之前出去野营时,几乎都是大老爷们,过得也挺随意,根本不需要房车这样的需求。唐迦和桑莓都没有买,这辆房车是他临时找的,但只有一辆。
裴振强想了想,房车里有独立的卧室、独立的洗漱间和梳妆台,还有电视、KTV、电影放映室,对女孩子来说更方便一些。
但现在看来,唐迦已经带着纯晶在城里了。唐迦和桑莓只剩下帐篷这一种选择。
不过幸运的是,之前唐迦就准备好了帐篷,他和纯晶可能也会想到在帐篷里玩,所以特意带了一个相对较大的,设备还算齐全:“嗯……和上次烧烤时带的帐篷差不多。”
桑莓眼睛一亮:“那我们难道可以看电影吗?”
裴振强点点头:“走吧。”
桑莓赶上了他的步伐:“话说,你特别想看电影吗?或者特别喜欢?”
裴振强愣了一下:“没有,你呢?”
桑莓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进帐篷:“我呢?”
“我喜欢很多。”
“喜剧、悲剧、悬疑、爱情,各种类型我都喜欢。”
“就像普通女孩一样,既喜欢《泰坦尼克号》,《如果爱有天意》,也喜欢《告白》、《万箭穿心》,还喜欢《肖申克的救赎》、《阿甘正传》,还有《速度与激情》系列,史泰龙的《洛奇》系列,还有很多,最近最喜欢的是《怦然心动》。”
裴振强笑了笑:“它们就像彩虹,相遇才知道有多美。”
桑莓坐下来,急忙抬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惊讶:“你看过了?”
裴振强点点头:“嗯。”
桑莓眼中的光芒更深:“你说的那一句台词,我知道。”
“但我更喜欢《怦然心动》里的小女孩,描述她站在梧桐树上的感觉。”
“当她第一次爬上梧桐树时,发现风的味道有多么美妙,从那个角度看世界,真的很美。”
“那里成了她的小小世界,她会坐在那棵树下坐好几个小时,有时候是看一天,有时候是看日出,每天都会看,但每天都会有新的发现。”
“那天,那棵梧桐树被砍倒了……”
桑莓抬起头看着裴振强,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奇怪吗?”
“每次我看这部电影,都让我很难过,最难以释怀的不是小男孩和小女孩之间的青涩恋情,而是那棵小女孩认为世界上最美、可以看到整个世界的梧桐树,最终被砍倒。”
“每次看到那里,我总是感到特别难过,即使小女孩的父亲为她画了一幅梧桐树,小男孩也种了一棵小梧桐树,我还是感到很伤心。”
“可能是我太过感伤了吧……”
“哎呀,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这些。”
裴振强难得沉默了。
唐迦轻轻拉住想要站起来的桑莓,轻声看着她的眼睛:“不,不会的。”
“你知道不会,所以桑莓,你不要这样说。”
“不要这样说,你只是难过,只是为那棵梧桐树难过……”
桑莓惊讶地看着裴振强。
这一刻,她清楚地听到自己心中,那一下又一下的震动,触动着她的身体,让她的心跳加速。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比前任任何时候都要深刻。
一点一点,从心脏扩散到全身。
裴振强难得沉默,唐迦也难得沉默……
是的,每次看到小女孩描述爬上梧桐树的感觉,每次看到梧桐树被砍倒,她都会泪流满面。
纯晶常说她的眼泪点很低,其实不是。
她只是因为太爱那棵梧桐树,那棵曾经带给她无比美好的风景的树。
她用尽一切办法,却没能留住它,反而永远失去了它。
只是,在电影中是一棵梧桐树,而对她来说,是一只猫。
桑莓很小的时候养了一只猫。
那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猫。
她发现它时,小猫奄奄一息,瘦弱又生病,蜷缩在脏水沟里。
桑莓想养它,但父亲却难得地不同意。
唐迦说小猫是猫妈妈遗弃的,像这样被遗弃的小猫通常活不了多久。
但她心疼,也狠不下心。
那只小猫还活着,见到她时,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眼里满是泪水。
她知道,它想活。
她最终还是把它带回了家。
因为小猫非常虚弱,她省吃俭用给小猫买了奶粉,亲手给它洗澡,给它做了猫窝。
小猫非常亲近她,每次她上学,小猫都会委委屈屈地跟着她一路送到门口,用头、身体、尾巴蹭她。
它听得懂她的呼唤,只要她在家里,无论吃饭还是做作业,它都会轻轻地跳上她的腿,安静地蜷缩成一团,依偎在她身上。
知道她难过,它会陪伴她,轻轻地蹭她,舔她的手。
它非常乖巧,也非常可爱。
她非常喜欢。
吃饭时带着它,睡觉时让它睡在她肚子上。
冬天天气好的时候,她会带着它晒太阳,两人懒洋洋地躺在阳台上,晒一整个下午。
春天时,她喜欢带着它在小区里跑来跑去,吹吹风,闻闻花香。
夏天时,它最喜欢在阳台上滚来滚去,翻来覆去,舔毛。
秋天时,最喜欢和秋风吹起落叶一起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它知道她所有的秘密,也知道她成长时期的那些无法向任何人提起的痛苦。
知道她怕黑,知道她需要陪伴……
但它经常生病,有时病得快要死了,连嘴都张不开。
有时口吐白沫,有时连药都吞不下去,她不得不强行掰开它的嘴,喂它吃药时,因为它的无意识动作,她被咬伤了好几次,甚至有三四次手指都被咬烂了。
被咬被抓,其实非常痛,特别痛。
但她每次都不敢让父母知道,怕父母会送走它。
但每次都没能瞒住。
她非常心疼它,也很难受,这么小的一只猫,却要忍受那么多病痛。
病情严重时,它连续四五个晚上不吃东西,只喝一点水。
很多个夜晚,她都不敢睡,整夜陪在它身边。
她害怕一旦自己睡着,它就会孤零零地死去。
但它也非常坚强,每次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她以为至少可以陪伴它长大,陪伴它老去。
但最终,它还是没能撑过第二个冬天。
那天晚上,她陪在它身边,她看到它静静地望着她,就像第一天遇到它时那样,她知道它不想死,但它……再也撑不住了。
她在膝盖上铺了它平时最喜欢睡的衣服,温暖地将它包裹起来,轻轻地抱着它,就像母亲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着它的身体,哭得说不出话……
一边哭一边不停地和它说话,就像平时一样……
凌晨四点左右,它突然变得特别难受,先是不停地颤抖,然后身体开始不正常地扭曲。
那个冬天的夜晚,特别冷,特别黑。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它痛苦地发出微弱而尖锐的声音,令她心碎到极点。
她来不及害怕黑暗,来不及害怕它诡异的扭动,只觉得非常难受。
几分钟后,它不再动弹,身体渐渐变冷,随后变得僵硬,但它的眼睛始终微微睁开,挣扎时的狰狞消失殆尽,眼中充满了往日看她时的温柔与快乐,眼角带着泪水……
天亮了,她亲手埋葬了它……
它其实特别怕冷,却死在了那个最寒冷的冬夜。
她为它折了两片树叶,搭了个小小的巢穴,树叶贴在泥土上,上面放着她刚买的花束。
它没能等到最喜欢的温暖春天,但……
她默默祈祷,如果有来世,希望它能幸福地生活。一路繁花相伴,温暖如春。
也许能像一只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小猫一样,吃自己喜欢的食物,去想去的地方,然后子孙满堂,幸福地度过余生,完整地体验猫的一生。
这一生,它只活了两年……
每次看到梧桐树,她总会想起那只乖巧可爱的小猫,它曾让她看到了一个特别美好、与众不同的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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