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丽丽把姚吉叫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工作牌，“你的工牌做好了，不用带那块实习生的牌子了。”

　　“真的吗！？太好了！”姚吉开心坏了，终于不用被人再叫实习生了。

　　接过工牌一看，“信展银行，城东支行，姚吉，工号049527。”

　　姚吉将工牌挂在脖子上，“嘶...这个号码，怎么这么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哈哈哈哈哈！你个傻缺！这工号太逗了！”苏郡在一边大笑不止。

　　“老苏，你笑什么？这号码什么情况？”姚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049527，你是9527！想起来没？星爷的电影，9527就是你的终身代号！哈哈哈哈哈！”

　　姚吉总算想起来这个号码为什么耳熟了

　　“那个...科长，这个号码，能想办法给换一个吗？”姚吉强忍着崩溃，试图让徐丽丽给调换一个。

　　“可以啊！”徐丽丽一口答应，“你现在辞职，再重新应聘，重新办理入职就可以了。”

　　“啊！？”姚吉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不过我提醒你啊，我们四大国有银行，不接受社会招聘，只从校园招应届生，你辞职了就回不来了。”徐丽丽神情淡然的说。

　　“我去...换个号码，不用上升到辞职的地步吧...”姚吉苦着脸。

　　“这是总行根据入职顺序排的，你以为是随机的啊？你有本事搞定总行也行。”徐丽丽漫不经心的边打字边说，“这个号码有问题吗？”

　　“这个号码...”姚吉眼看着9527就将伴随他终生，“挺好，就这样吧...”

　　戴着他的新工牌，姚吉一脸丧气的走到大堂，陆璐见状凑过来，“哟，你的工牌做好啦？我看看...照片还蛮帅的啊，比我那张照的好，嗯...嗯？9527？哈哈哈！”陆璐忍不住笑了出来，显然也是知道这个梗。

　　“尽情的笑吧...”姚吉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这个命啊，哎...”

　　“哈哈哈，我尽量不笑，除非...忍不住。”陆璐已经很尽力的控制了。

　　“你工号多少？我看看，”姚吉打量起陆璐的工牌，“040188...我靠！为什么你的号码这么好！”姚吉心里更不平衡了。

　　“这我哪里知道啊，这玩意儿全靠命，轮到哪个就是哪个呗。”陆璐有些洋洋得意。

　　两人正在扯着号码的事，全然没有注意，此时大堂走进来一位特殊的客户

　　“同志...你好，我要取五百...”一位中年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姚吉的身后。

　　“武建峰？！”陆璐顿时大惊失色，一个闪现退走到七八米外，然后一脸同情的看着姚吉，“死道友不死贫道，姚吉，靠你了！”

　　姚吉站在原地，正纳闷什么情况，突然闻到一阵臭味，仿佛是十年没洗的臭袜子加上馊抹布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那气味儿直冲天灵盖，姚吉直接被弹开了。

　　“呃...那个...您要办什么业务？”出于职业礼貌，姚吉先是屏住呼吸，然后礼貌的问了对方要办什么。

　　“我要取五百...”中年男子小声的说。

　　“哦，好的，ATM机这边请。”说着姚吉就准备领他去自助区办理。

　　“同志...我要去柜台取...”中年男子并没有去自助区的意思。

　　姚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中年人，淡黄色的长袖衬衣，土灰色的裤子，脚上穿一双胶皮雨鞋，手里拿着一把长柄雨伞，姚吉心里奇怪，这外面大太阳的，也不下雨啊，怎么这身打扮？而且看着岁数也就四十岁左右，这个年龄段的，一般也不用现金啊。

　　“姚吉，你给他取个号，让他等着就行了。”陆璐从远处喊了一声，但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啊？哦！”姚吉只能先去给他取了个号，然后安排他坐下等待，自己则是去到陆璐那边，“这人什么情况啊？你认识？”

　　“你迟早要遇到他的...”陆璐叹了口气，“他叫武建峰，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奇葩客户，每个月来一次，每次取五百现金，他只要10块的票面，所以必须去柜台。这个人身上可臭了，也不知道他多久洗一次澡，身上的衣服常年只有两套，冬季一套，夏季一套，每次来都是这身，我再告诉你，他身上这件黄衬衣，其实原本是白色的...”

　　“我去...这...衣服都不洗的吗？”姚吉震惊了。

　　“澡都不洗，洗什么衣服啊...每次他进来，方圆5米之内，臭的没法站人，这都还好，一会取钱的时候，你注意看，可精彩了...”陆璐显然不是第一次接待武建峰了，非常有经验。

　　“这么刺激的嘛？！”姚吉好奇会有什么精彩的场面。

　　相比姚吉和陆璐在大厅等着看戏，柜台里的气氛就显得紧张起来。

　　“你们觉得谁会叫到武建峰的号？要不要搞个有奖竞猜？”王晓枫惊恐之余还略有一丝兴奋。

　　隔壁柜台的柜员撇了他一眼，“看你好像很想给他办嘛，要不你来？”

　　“别别别，这个就是大家公平竞争，那才叫刺激！”王晓枫嘴上说说，真让他办，他也不乐意。

　　大约等待了二十分钟，“叮咚...请0194号客户到3号柜台办理...”

　　“啊！....完了完了，怎么这么倒霉啊！”今天坐在3号柜台的是柜员安晓涵，去年刚刚入职，在柜台干了大半年了，每次都幸运的避开了武建峰，今天终于没能躲的开。

　　“哈哈哈，你看，你都上柜台半年多了，今天才遇上他已经是很走运了，好好接待吧！”王晓枫在一边幸灾乐祸，心想又有热闹看了。

　　只见武建峰慢吞吞的走到3号柜台前坐下，很有礼貌的说了句，“同志，你好，我取五百。”然后就开始解开皮带，拉下裤子拉链

　　“我靠！他在干嘛？！”姚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安晓涵显然是清楚会有这一幕的，默默的把头转了过去，同时用一本资料挡住了柜台玻璃下方的U型口，害怕那股刺鼻的味道飘进来。

　　“你别吱声，没看柜台里都没说话嘛！看就完了！”陆璐都习惯了。

　　再看武建峰，拉下裤子拉链后，从内裤的位置掏出一个布缝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布包着的东西，打开塑料布，是一张银行卡，他毕恭毕敬的把卡从U型口递了进去。

　　只见安晓涵犹豫了三秒钟，用两只手指夹起卡片的上沿，迅速的从刷卡器上划过，立刻把卡又丢回U型口，仿佛多触碰这张卡一秒都是煎熬。

　　“给我两张一百的，剩下都要十块的。”武建峰提醒着。

　　安晓涵点点头，话都不愿意多说，明显是憋着一口气在苦苦支撑，也不好怪人家，实在是味儿太大。

　　以最快的速度办完业务后，安晓涵将所有物品全部放进U型口，确认武建峰没有其他业务要处理了，直接按下了暂停办理的按键，关了柜台，冲去洗手间洗手。

　　作为一个女孩，拿着一张从男人裤裆里掏出的卡，还不知道卡主多久没洗过澡，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换谁也受不了。

　　“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啊！”姚吉从武建峰拉开裤子拉链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被镇住了，整个三观都颠覆了。

　　“这算啥啊，还没结束呢...”陆璐在一边淡定的说道。

　　“还没结束？还有节目吗？”姚吉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武建峰仿佛并没有看到别人异样的目光，也没有着急走，而是将手上的钞票打开呈一个扇形，从右往左一张张开始点了起来，“one、two、three....”

　　“这...怎么还说英文啊？”这一手姚吉始料未及。

　　三十张十块，两张一百，点起来其实也快，正常人分分钟就可以点清楚，可这位老兄，他反反复复的点了能有十来遍，这就有些夸张了。

　　银行柜台不是为他一个人服务的，大堂里也还有很多客户在等待，安晓涵已经从洗手间回来了，发现武建峰居然还在柜台前“one、two、three...”，她就有些无语了，后面排队的人群也开始不淡定了。

　　“喂！你还办不办啊！没事就走吧，占个位置干嘛呢！”

　　“你们大堂经理不管管吗？这人办完了赶紧离开啊，我们还有事呢！”

　　后面的客户都已经不耐烦了，陆璐只能挨个悄悄的解释，这位客户有些特殊，思维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这时有个老大娘不干了，“我这还着急去接孙子放学呢，这人到底有完没完啊？”说着就走到柜台前扒拉了一下武建峰，“喂，你办没办完啊？这点钱数到现在了！你....嗯？哎呀！我的妈啊！”老大娘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馊臭味，赶忙转身扑向垃圾桶，“呕...呕...我的妈呀，这什么味儿啊？呕...”再也不敢靠近。

　　“好家伙...生化武器啊！”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武建峰，姚吉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在见识了武建峰的威力之后，大堂里虽然还有一些不满的声音，但没有人再敢靠近一步了。

　　终于，在反复确认后，武建峰起身了，但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又把所有钞票一张张铺在柜台的桌面上，“one、two、three....”

　　“怎么还没完了...拿手里点还不行，还要铺开了点啊！”姚吉此刻也无语了。

　　“这家伙，真是个极品啊！从业这么多年，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奇葩的存在。”连苏郡这样的老银行人都不禁感叹。

　　又数了十来遍，总算是清点结束了，只见武建峰将所有的钞票和那张银行卡用塑料纸包好，又塞回了裤裆里，拉上拉链，然后又把柜台前的凳子搬开，在地面反复检查，是否有遗漏，最后确认无误，才转身开始往门口走去。

　　经过之处，所有人自动散开，避之不及。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待武建峰走后，姚吉拉着陆璐打听起来。

　　“其实他挺可怜的，应该是精神上有些问题，家里就他一个人，他妈妈早年间嫌弃他，把他丢在国内不管了，自己跑去国外生活，每个月给他卡上打五百块钱，供他吃喝，他这个情况，也不太会用手机，就一直用现金，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隔三差五就从我们门口经过，是去菜市场买菜的。”陆璐虽然不敢靠近他，但心里还是对武建峰表示同情。

　　“原来是这样...”姚吉也不禁感叹，“这人也是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好在周围街坊邻居也都可怜他，没事给他送点东西吃，不然五百块还是有些勉强的。”陆璐显然是听周边经常来办业务的人聊起过他。

　　-

　　晚上是菜鸟战队每周一次的聚会，地点同样安排在金鼎集团的办公楼，姚吉再见刘雅婧，大家很默契的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就像往常一样，但刘雅婧在进门的时候，特意走在最后，拉着姚吉的小拇指，姚吉挣脱了两下，没有甩开，又害怕其他人发现，只能任由她拉着，而刘雅婧脸上则闪过一丝得意。

　　“哎呀呀...这都不背人啦！”苏郡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调侃。

　　姚吉也是一脸不情愿，“还上手了！老苏，这算性骚扰吗？”

　　“这算你欠揍！得了便宜还卖乖，渣男！”苏郡直接给他一个新的定位。

　　“我渣男？！我...我好想逃...”姚吉苦着个脸。

　　吃饭的时候，刘雅婧也是特意挨着姚吉坐，时不时用脚踢踢她，姚吉歪头看着她，她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吃。

　　“我跟你们说，我今天遇到一个超级无敌大奇葩！”姚吉只能没事找点话题，分散一下注意力。“下午来了一个客户，臭的无法形容...”

　　“武建峰是吧？我给他办过业务...”钱佳明作为在营业室待过的人，一听就知道姚吉说的是武建峰。

　　“武建峰？我也知道这个人。”韦嘉钰也表示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这种名人，她还是听说过的。

　　“我也听过，只是无缘相见...”刘雅婧早就听过这号人物，其实她还是挺想亲眼见见这个奇人的。

　　“你们都知道啊！？也对，名气这么大...”姚吉顿时有一种想说个笑话，但所有人都听过了的感觉。

　　“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下周末就是业务竞赛的日子了，各位准备的如何了？”钱佳明把大家拉回到正事上。

　　大家互相看了看，纷纷表示问题不大，这段时间都没丢下学习的任务，甚至不光研究了自己本条线业务的产品，同时还兼顾看了一些其他业务条线的知识，但从理论基础这一块来说，菜鸟战队的几人基本都准备充分了。

　　“我今天从公司业务部的客户名单里随机挑了两户，晚上咱们大家就当模拟练习，一起演练一下如何？”钱佳明手头上目前没什么事情了，普瑞电力的案子正在等待审批结果的下发，在这个时间段，他除了等待也做不了什么，下午上班无聊中，就找了两个客户，晚上给大家练练手。

　　“这个可以有！”能有些真实客户模拟一下，还是很有帮助的，姚吉示意钱佳明赶紧拿出来看看。

　　“这些是两家公司的财务数据和基本资料，你们一家一家的看看吧。”钱佳明从包里拿出两份资料。

　　几人拿过来看了一下，姚吉这边不是特别能看懂，但好在有苏郡的指导，勉强可以理解一些。

　　苏郡随着姚吉的翻页，慢慢看着，“你稍等一下，这个财务报表，我再看看。”

　　“这个吗？”姚吉把资料停在财务报表的一页。

　　“这个客户有点不对啊，你找下资料，看看给它做了什么业务。”苏郡示意姚吉再看看别的文件。

　　“稍等，我找找...”姚吉翻找起来，“是这个吗？”

　　“对！我看下...”苏郡开始自言自语，“其他应收款和其他应付款都很多啊，做了一个亿的流动资金贷款，这个关联公司应该是房地产开发行业，貌似有点不对啊...”

　　“哪里不对？”姚吉显然看不明白。

　　“这个企业，有挪用信贷资金投入房地产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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