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辉煌至极的光芒映入了少女的双眼——在这一刻，被她们进行分割的区域，终于开始进入融合的最终阶段。

　　以普遍的理性而言，人们总会认为带来毁灭的事物丑陋而邪恶……

　　但每一个曾在安全距离欣赏过核爆的人，却往往也形成了另一种共识——在蘑菇云使一切消亡殆尽的时候，它显现出一种纯粹的壮美，足以~眩惑任何生灵。

　　当然，眼前这位少女绝不会这样认为——即便是那样的壮美，此时此刻也未能掩盖她所流露出的恐惧。

　　【“……你的心率似乎不太正-常。”

　　普罗米修斯忽然开口，看向时雨绮罗。

　　时雨绮罗沉默了一瞬，承认了这个事实：“没错，爆炸、融合，虽然形式不同……但凋零之星毁灭的真正原因……恐怕就是经受了这种程度的能量冲击。”】

　　虽然并未说出口，但在亲眼见证了过去的猜想后，于内心深处，她也不得不承认——

　　倘若神话中的末日审判的确存在，它也应该如眼前这般纯粹。

　　【“……米丝忒琳怎么样了？”

　　“通讯没有中断，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进行回应了。”

　　薛定谔回答：“准备来说，那片区域彻底陷入了死寂——或者就是所谓的大音希声吧？”】

　　“大音希声？”

　　琪亚娜挠挠头：“这是什么意思？”

　　“听之不闻名曰希，不可得闻之音也。有声则有分，有分则不宫而商矣。分则不能统众，故有声者非大音也。”

　　符华娓娓道来：“大概意思就是说：最大最美的声音便是无声之音。”

　　李素裳眨了眨眼：“听起来好深奥的样子诶……”

　　【“对她来说，我们发送的信号也会一样吗？”普罗米修斯问。

　　“很难确定，但从目前观测到的情况来看……”

　　薛定谔顿了顿：“……即使我们能将讯息有效传递过去，她恐怕也很难分心进行理解了。”】

　　很难想象，她要如何在这种境况下维持自身的形体——即使对于理型来说，这也绝非轻而易举。

　　在众人的想象中，相比起经受此种能量的反复冲击，置身于尖针构成的湍流或许都会更好受一些。

　　但此时此刻，为了完成自己的所制定的计划，她却绝不能放任自己失去意识，而是要更加敏锐地感受流势，并随之而去。

　　——对于留在外面的人来说，这是她们早已知晓的未来。

　　但事实上，这只是一种误解。

　　虽然她的确承受着深远无比的痛苦，但其来源，并非是末日——却是死斗，甚至……降罚。

　　对于少女们来说，她们所能做的，只有以矛盾的心情进行等待——

　　她们既希望这一进程足够短暂，让自己的同伴不必经受太多痛苦；却又忧心于结果被揭示的那一刻真正到来……

　　归根结底，对于眼前的尝试，她们并没有全然的把握。

　　于是，在这种矛盾中，光芒就此消去——

　　连同理型的立足之处，因融合而产生的洪流在席卷过一切后，就此不复存在。

　　而死寂却仍在继续。

　　“难、难道说，就这样结束了么？”

　　问答空间里，希儿一脸悲伤地注视着屏幕中的死寂，眼神似是不可置信：“怎么会……”

　　“我，这是失败了么？”米丝忒琳也不由得问道。

　　“啧，那个娑，竟有如此强大？”

　　对于米丝忒琳的实力，黑希儿自然是相当清楚。

　　但是连她以自己的消亡为代价，都未能换取任何情报，足以证明那个娑的实力……恐怕远不是现在的她们所能比拟的。

　　“啧！这个娑到底什么来头？该不会真的和终焉之律者一样强吧？！”

　　识之律者咂咂嘴：“那还打个锤子啊！除了琪亚娜之外，根本没人能战胜娑吧？”

　　“可是，连通本征世界的通道在娑的干预下消失了。”

　　布洛妮娅蹙眉：“恐怕想要在世界泡毁灭之前，重新打开通道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也就是说，大概率只能靠还在世界泡之中的希儿她们自行解决了么？”

　　特斯拉攥紧了拳头：“这个可恶的娑！”

　　然而，正当众人以为米丝忒琳白白牺牲之时，屏幕中的普罗米修斯却并不这么认为——

　　【“就我所了解的那个米丝忒琳来说……”

　　“刚才我们见到的，不可能是她的最后一面。”

　　普罗米修斯转过身：“我们先到她最终消失的那片区域看看吧。”】

　　当普罗米修斯和时雨绮罗来到了米丝忒琳消失的那片区域时，赫然发现在上方飘浮着米丝忒琳的轮廓。

　　被一层薄薄的屏障所包裹，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

　　时雨绮罗见到这一幕，顿时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米丝忒琳她……难道没事？”

　　“……你太过乐观了。”

　　普罗米修斯解释：“这只是她留下的梦境。”】

　　伴随着普罗米修斯的解释，她也伸出触碰到了米丝忒琳的梦境，成功读取了信息。

　　在那片漆黑的梦境深处，米丝忒琳的声音徐徐传来——

　　【“17号，你的猜测没错……”

　　渺远的声音从梦境中流泻而出——

　　“祂的确存在，而且就是……”

　　然而就在下一刻——理型的语言却在刹那间被扭曲为难以分辨的回响。

　　“怎么回事……？”】

　　似梦初觉。

　　即使本应万分重要，但米丝忒琳的呓语也和大部分梦境一样……人们能够回忆起它们的存在，却难以确知它们的内容。

　　“为什么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啊！”

　　识之律者忍不住大声吐槽：“所以那个娑到底是谁？明明已经要知道了！”

　　“喂，你的梦境为什么会出现刚才那种杂音？”

　　黑希儿蹙眉：“是你故意这么弄的，还是说是娑？”

　　“虽然身处这里的我也不清楚真实的情况……”

　　米丝忒琳顿了顿：“但我想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应该不会去开这种玩笑才对吧。”

　　“也就是说——果然是娑么。”

　　布洛妮娅若有所思：“竟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这个家伙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身，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尽管无论是问答空间里的众人还是屏幕中的普罗米修斯一行人，都未能知晓娑的真实身份，但普罗米修斯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但……虽然不知道原因，既然她在最后一刻，还是得出了我的猜测没错这种判断……”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薛定谔问。

　　“恐怕要等一下才能向你详细解释了，在此之前……”

　　普罗米修斯说：“薛定谔博士，请以最快的速度帮我确认识之律者的位置。”

　　“——无论她正在尝试些什么，都要立刻阻止她。”

　　“……识之律者？”时雨绮罗一愣。

　　“嗯，我曾对她提出过一个请求。虽然在那时看来很有必要，但现在……”

　　普罗米修斯神情难得严肃：“我决不能为了一项已知的情报，让她白白死在我们的敌人手中。”】

　　“哈？怎么现在才想起我啊！”

　　识之律者撇撇嘴：“有事的时候就找我，没事的时候连提都不提。我说普罗米修斯，你也未免太现实了吧。”

　　“这只是出于绝对理性的判断。”

　　普罗米修斯一本正经：“更何况，考虑到当下的情况，也并不是有时间闲聊的场合。”

　　“切，行吧。”

　　识之律者耸耸肩：“不过，你们可能已经找不到我就是了。毕竟我不是已经被那个什么娑给弄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吗？”

　　伴随着问答空间里的交流，屏幕中也播放起了普罗米修斯在与识之律者单独交谈时，交给她的任务。

　　为了对话能够推进得更加顺畅，短暂地思考过后，联想到对方的个性，普罗米修斯一反常态地再次补充——

　　【“毕竟，就精神能力的造诣而言，现在的你，的确可以称得上无人能及。”

　　“……嗐，倒也没那么……虽然这是事实，不过你也不用这么肉麻吧？”（看暴爽小说，就上飞卢小说网！）

　　虽然嘴上说着肉麻，但是能看得出来识宝还是非常享受这一顿吹捧的。

　　“……你说得对。”

　　普罗米修斯说：“毕竟在与凯文的战斗中，据说你已经使用了类似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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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文？”

　　小识一愣：“等等，你说的难不成是……”

　　“嗯。之前闲聊时，希儿曾提起，那时你借助圣痕计划中的普通意识与凯文抗衡，从而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普罗米修斯解释：“而对于前文明的第八律者而言，那也是她最主要的手段。”

　　“所以呢……”

　　识之律者挠挠头，随即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嗯，逻辑非常简单，所以或许连你也能猜到……”

　　普罗米修斯点点头。

　　“——你可以帮我确认祂是否存在。

　　——你想让我吃掉整个世界再跑路？”】

　　“这哪里明白了，两个人想的完全不是一码事吧。”

　　布洛妮娅吊起豆豆眼，忍不住吐槽起来。

　　“……好吧，看来是我太高估识之律者的思考回路了。”

　　普罗米修斯摇摇头。

　　“哈？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识之律者瞪眼。

　　意识到识之律者完全没有理解自己所说含义的普罗米修斯，开始向识之律者解释——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在相对安全的前提下，如同前文明的第八律者那样，尽可能用识之律者的权能侵染世界泡中的所有意识，掌握她们当下的状况。

　　尽管识之律者认为没有必要，但还是答应了普罗米修斯的请求——

　　【“哼，你就瞧好吧……”

　　“你说的那种意识，她最好根本不存在。不然，被我揪出来的话……哼哼，哈哈哈哈哈——那可就太好玩了！”】

　　在人工智能所接触过的所有人当中，这位女士显然最享受此类的沟通方式。

　　普罗米修斯面无表情地想着，嘴上却道——

　　【“那么，我就不破坏你的兴致了。”

　　“不过，你刚才说到吃掉整个世界……”

　　普罗米修斯说：“虽然听上去会让人产生不够可靠的误解，但我很想听听你的想法——或许能为大家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啊？”】

　　在那之后，识之律者提出的假设被普罗米修斯轻易地否决了——由于那太过荒谬，甚至都不需要进行复杂的分析。

　　而那种假设的内容……如今恐怕也不再重要了。

　　无论她原本想到的吃掉是何种含义……

　　此刻已然被蚕食殆尽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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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地，少女们所面对的，是连她们自己也无法相信的荒唐场面。

　　【“——嗯。识之律者……她消失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少女们便立即展开了搜寻的行动。

　　通过追踪识之律者最后所在的地点，她们发现识之律者曾经在这里展开过一场恶战，而当她们继续追寻着识之律者留下的残余前进时，便发现了在那最后消失的地方，残留着识之律者的兵器。

　　毫无疑问，那正是属于识之律者的残余。

　　黑希儿注视着这些兵器，不由得蹙起眉——

　　【“这东西，总不会是那家伙故意变出来唬我们的吧？”

　　“不至于吧……？”

　　时雨绮罗不确定的说：“再怎么说，这看上去也不是她的风格啊……”

　　“………………”】

　　正如时雨绮罗所言，薛定谔和普罗米修斯也同样认为这并非识之律者故意变出来吓唬她们的，而是为了传递某种讯息。

　　而普罗米修斯也趁此机会将之前交代给识之律者的任务告知了众人。

　　薛定谔听完后，提出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娑既然拥有与终焉之茧同样的底层机制，那么也就意味着对方也同样能够诞生律者。

　　而识之律者可能就是由于娑的介入，将属于终焉之茧的律者转化为了娑的律者——

　　【“可是，这样一来，也就是说……”

　　黑希儿蹙眉，欲言又止。

　　“没错，识之律者或许并非主动消失，而是……”

　　普罗米修斯微微颔首：“被娑控制，乃至杀死了。”

　　“而考虑到娑并未利用这份权能，调头来攻击我们……我们必须承认，最可能的结论其实是——”

　　“识之律者，已经死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