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春别后.
三万里草木枯荣,空对月吟一生的悸动,将整个江南临摹眼中.
爱是濒死于一场脸红,又涅槃在烟雨里惊鸿.
许轻舟缓缓睁眼,将信纸轻折.
放进怀中.
起身,顺着灵河踱步,往南走三步,又往北反了四步.
原地成空.
见风又起,眉梢轻动,道: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那时候,你将不会在孤独于人世.”
“春芽,夏涤,秋篱,冬绒,相思四季,待雁北归.”
“你我,再遇,缘起.”
“星辰月笠,春秋夏雪.”
"至此之后,在不分离....."
那轻轻的诉说,随着风,吹向上州,吹过浩然,涌向星海,一直远行.....
那一夜.
许轻舟未眠,亦未饮酒.
他就在那灵河边待了一夜.
日次回来的时候,他又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忙碌.
桃花开了.
该酿酒了.
四人4在小院中待了四日.
落仙剑院来了一位熟人,自是来接四人4.
许轻舟叮嘱了一番.
便送别了四人4,黄州很大,他也在很多地方待过.
幻梦山,仙音阁.
都好.
终究不能与落仙剑院相比.
人可能就是这样,第一个让自己触动地方,总归记忆深刻,且意义特殊,就像第一个让你动心的人.
即便可能不完美,即便可能很普通,即便她已经离去.
但是.
无可替代,就是无可替代.
日子依旧....
春天过去了,盛夏又来了.
黄州天也开始变得阴晴不定,雨说下也就下了.
翌日黄昏.
看着院外雨幕,听着耳畔哗哗声,心情分外沉重.
许轻舟取出了山河图.
大手一挥写下一笔,为寻一人,洞察整个永恒.
既然浩然无卿.
永恒总该有了吧.
可惜得到的结果依旧是无.
百万行善值,一场空欢喜,许轻舟些许愁,却不是因为耗费了百万行善值而愁.
他在想.
这个位面是不是也是一片浩瀚的宇宙,如果那样,永恒是否只是一个星云,而世界到底又会存在多少个星云.
他在想.
人死后的轮回,是现在,还是未来,又或者从前.
可是答案.
他不知道.
山河图也不知道.
他问过那系统,还能找到吗?
系统说,凡事都有因果,有缘自会再见.
他又问,缘字当何解?
系统说.
如无相欠,不会相见,今生相见,必有相欠.
人这一生遇到的许多人,不是与你来结缘,而是来与你了缘.
一念起,缘生.
一念尽,缘灭.
生灭本无常,聚散不由人,天上狰狞,人间过客.
苍月心吟心中执念不散,就一定会相见的.
你的心中若是执念不散,也一定会找到.
许轻舟拧眉,嘴角挂着三分苦涩.
大道理,又是大道理.
却也只能寄托这样的道理,真的有道理.
因为他有他的执念,苍月心吟也有她的执念,否则便不会有那一封信.
何为执念?
爱而不得,放而不舍,求而不能,失之不甘,是为执念.
读了诗书百万卷.
可是书中却从未告诉过自己,放下二字究竟该如何落笔.
人生本就是一个不断得到和失去的过程.
但是.
许轻舟拥有永恒的生命,也有不老的青春.
时间到了,该遇到的总会遇到,该走的终将会走.
既然可以长生不死,又何必执着自扰呢?
等下去.
总会等到.
十年,百年,千年,万年.
许轻舟不想去求知这个答案,他想,活多久,那便等多久,直到等到为止.
该来的总会来,便是不来,也要等到你来.'
听着窗外雨打窗,许轻舟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压着书本.
屋中无人,只剩翻书声.
晚来天疏雨,归叶落青苍,谁道今宵难捱?
欲抚瑶琴断弦伤,路与雁满嘶凉,小桥独作双.
不语夏夜清凉,断不是,雨打芭蕉又湿蝉.
一簪风月,半碗琼浆,却是大梦无伤.
...........
过数日.
溪画又来访.
行一礼,作一辑,上来先说了一句好话,请了个安.
'问先生安.'
许轻舟坐在院中树下乘凉,扇一把,茶一盏,书一本,椅子一张,悠哉游哉,甚是惬意.
未曾起身,只是侧目看了帅哥一眼,问:
"有事求我?"
溪画一脸诚恳,夸赞道:
“先生当真是神仙,这也能知道.”
许轻舟笑笑,继续摆动着躺椅,“最后一次?”
“对,最后一次.”溪画连忙表态.
许轻舟鄙夷,“你说这话,自己信否?”
溪画想了想,道:
“先生信,我就信.”
许轻舟撇了撇嘴:
“我不信.”
“额....”溪画尴尬,讪讪道:“先生,别这么较真,都是一家人.”
许轻舟啧舌,攀起关系来,倒是熟练的很啊,遂起身,合上书,说道:
“帮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也得帮帮我?”
溪画见许轻舟这般说,直接扯过一个石凳便就坐了下来,能帮许轻舟,别说提条件,就是没条件,也得帮.
而且还必须帮,抢着帮.
毕竟他欠这位先生的人情,可太多了.
“什么事,先生说,我指定给你办漂亮.”
许轻舟微笑道:
“黄河下游有一渡口,你可知道?”
“当然.”
“你派点人,去哪里守着,凡有凡州来的人,便替我照顾好,送到落仙剑院,能做到不?”
溪画一怔,眼底有些恍惚.
“就这?”
“对.”
“没了?”
“没了.”
溪画笑笑,当即拍着胸膛保证道:
“小事,我回去就办,先生放心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先生讲的下游那渡口.
理论上讲本就属于溪仙朝地界,派个人去那里守着,自然是没问题的,而且人,自己仙朝多的是.
这对于他来说,小忙,小的和拔一株草一样简单.
许轻舟抿唇,看着溪画一脸自信得意的模样,调侃道:
“我可没说多久?”
溪画摆了摆手,“说什么多久,只要溪仙朝不灭亡,多久都行,先生把心放肚子里吧,这事我给你办了,回去我就让人把此事写进祖训中.”
许轻舟嘴角抽动,比出个大拇指.
“你真行.”
溪画爽朗一笑,“哈哈哈,先生可别忘了,好歹我也是一国帝君不是.”
许轻舟轻摇头,话回主题.
“行了,别嘚瑟,说你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