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南宫家宅院内,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悄无声息.
片刻后.....
一具女尸穿门而入,横渡堂中,重重砸在了大殿牌匾之上,将(厚德载物)四个大字染的猩红.
如此一幕,惊了正在议事的南宫家众人一跳,南宫正赫然也在其中.
“怎么回事?”
“什么人?”
霎时之间,一群人便先后冲了出来,四周暗处,南宫家的死士也迅速集合而来,其中不乏筑基境修行者.
粗略一数,不下数十余人.
院中.
周虚眯着狭长的双眼,抚着花白胡须,自是巍然不动的站在那里,一身金丹境后期的修为毫无遮掩外溢.
震慑此间.
四周赶来的死士,虎视眈眈,竟是无一人敢先动手.
南宫家主横眉怒目,心中虽有忌惮,却仍然厉声质问道:
“阁下何人,为何闯我李家宅院?”
周虚谦逊,平静开口,沧桑的话音里满是深沉.
“诸位别误会,老夫没别的意思,只是奉先生命令,将南宫家人给送回来罢了.”
听闻此言,南宫家众人方才反应过来,看向那被钉在牌匾上尸首.
“是凝月,怎么会....”
“到底怎么回事?凝月怎么死了.”
“可恶,居然杀我族人.”
大多南宫家之人,是茫然的,不解的.
唯有知情南宫正,下意识的握紧拳头,一双阴柔的眸中,戾气横生.
“该死.”
周虚可不在乎他们作何感想,带着玩味和鄙夷的语气继续道:
“先生说了,此人的忧愁已解,不道谢.”
“先生还说,凡南宫家之人,自今日起,若要解忧者,无论男女,来者不拒,尽可前来.”
“话已带到,人已送回,诸位,告辞.”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行了两步,却又止住了步伐,拧过头,冷声补了一句.
“对了,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们,先生叫忘忧先生,而忘字谁都可解.”
语气带着调侃,却也是警告.
何为忘忧先生?答案显而易见.
真能让你忘忧,也能让你再也无忧.
简简单单.
一个死字""罢了.
见周虚欲要离去,一众死士跃跃欲试,试图阻拦.
剑锋凌冽.
南宫家主心里很清楚,家里这些死士,加起来,也不可能是眼前之人的对手.
下令道:
“让他走.”
“呵....”
周虚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南宫正一拳打在了一旁的木柱之上,咬牙切齿道:
“可恶,该死.”
其余小辈,叔伯面面相觑,一时竟是也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正父亲南宫家主知道此事乃是自己儿子主意.
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责备,而是安慰道:
“正儿,事情既然发生了,无需自责,想开一些.”
南宫正收起眼中的暴戾,深呼吸,对着父亲点了点头,恭敬道:
“父亲,儿知道.”
其余南宫家之人,回神之后,也开始说话了.
“家主,这忘忧先生,也太狂了吧,他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我们南宫家吗?”
“就是,家主,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哪根葱,这么嚣张,不把我南宫家放眼里?”
南宫家主一改温和,视线恶狠狠的扫过众人身上,心中怨气正无处撒.
便顺势呵斥道:
“怎么办,刚人在的时候,你们怎么没一个敢站出来,现在人走,跟我叫唤做甚.”
众人自知理亏,识趣闭嘴.
南宫家主继续道:
“可知刚那人是谁?魏国公手下,第二高手,京城金丹境第三人,周虚,这样的强者,你们打得过吗?”
众人听闻,此人乃是周虚,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周虚是魏国公人,现在却跟了忘忧先生,其中复杂,让他们竟是一时也捋不清了.
“怎么会,难道忘忧先生,是魏国公人?”
“不是说,忘忧先生是公主请来的吗?”
“大哥,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被魏国公给耍了,他和圣上是一伙的?”
这样的想法一经涌现,顿时惊了众人一身的冷汗.
若是真的如此,那他们是真被人卖了.
可是,也唯有事实如此,才能解释通其中牵扯,否则周虚今日为忘忧先生而来,又如何能说得通.
南宫正当即否认,“不可能,魏公怎么可能和圣上和解,莫要忘,魏公才是圣上心中那根最大的刺.”
“对啊,这根本解释不通.”
“正儿说的,不无道理.”
南宫家主出言,“行了,都别议论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我去一趟魏国公府,我回来之前,你们切莫不可轻举妄动,也不可在招惹那忘忧先生,可明白.”
“知道!!”众人异口同声.
“正儿,你陪为父一起去.”
“好的,父亲.”
世家门阀,之所以能在苍月屹立不倒,与其家主选拔有着很重要的关系.
它并非直系单传,而是整个家族,年轻一辈整体参与考核,不仅需要聪慧过人,还要懂得审时度势,更要拥有长远的眼界.
取最优秀者,为家主,执掌家族事务.
也正是仰仗这样的选拔方式,世家地位从苍月立足至今,乃至苍月建国之前,他们始终屹立不倒.
唯一一个能做到,王朝更替,而香火不断.
作为当代家主,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警觉,如今忘忧先生来了这么一出,更是疑似与魏公有所瓜葛,他必须要搞清楚其中原委,方可做出应对.
行进路上....
南宫家主问其子.
“正儿,你是不是很痛恨忘忧先生?”
南宫正矢口否认,“没有.”
知子莫若父,他又岂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想的是什么,一边走一边训诫道:
“正儿,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带着情绪去看待一个人,和一件事,情意也好,感激也罢,又或者是愤怒,痛恨,这些东西只会干扰你的判断,我们要保持清醒,用理性眼光去看待任何一个人,一件事.”
“忘忧先生,可以是敌人,他同样可以是朋友,一切取决于一个利字.”
“惹得起,不一定非要惹,但是惹不起的,一定不能惹.”
“虽然我们现在站在了魏公这一边不假,但是别忘了,苍月始终姓苍月,不姓南宫.”
“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出口成章算不得什么,懂得审时度势,相机行事,才是立世之道.”
话音一顿,南宫家主停了下来,扭过头,意味深长的嘱咐道:
“你要记住,我南宫家祖训是何?”
“智者务其实,愚者争虚名.”
“你若是只懂耍小聪明,南宫家主,轮不到你来当?”
南宫正暗暗咬牙,他心情很清楚,父亲这是在训斥自己,为了在王公面前出风头,才走了这一步棋,让南宫家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可是父亲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即便是他不甘心,又能如何.
“我错了.”
南宫家主叹息一声.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