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行进途中,看到了一座山,高耸入云山.
它在这片沃野中孤独耸立,左侧临江,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苍月心吟说,那山叫:孤峰,是京都唯一的高山.
那江叫苍河,是苍月最大的河.
一山一河上,建了一座雄关,名曰:山河关.
是兵家要地,护着整个京都.
他们翻越过了山河关,又行了百里,见到了一座城,一座巍峨耸立的雄城.
至此.
他们上了江南,也到江南.
时值正午,天气晴朗,风稍微凉.
遥望雄城,似与云天相接,浩瀚非常.
众人眼中炙热,兴奋满布脸庞,就连拉车的马儿,也加快了步伐,变得欢快些.
那便是京都,苍月皇城.
五千里路云和月,从盛夏到晚冬,二百200个日日夜夜,横跨大半国土,他们终于到了这京城.
心中心情自然是喜悦的.
可是,却唯有苍月心吟一人例外,她那好看眉宇间,已然挂着浓浓的丧.
临近京都时,无忧不解问:
“心吟姐姐,你怎么了,就要到家了,不开心吗?”
苍月心吟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摇了摇头,否认道:
“没有,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些.”
她自春时,离开的皇城,马不停蹄奔袭五千里到的青州.
又自青州,慢慢悠悠,回到了这最初地方.
算下来,刚好过去一整年.
只叹时光匆匆,为何不能再慢一些.
许轻舟很清楚苍月心吟的心思,也知道她心中所想,遂合上了书本,挑眉道:
“今日天气不错.”
苍月心吟怔了怔,随即笑道:
“那先生,要不出去走走?”
许轻舟点头.
“好!”
马车停了下来.
白衣书生郎,和白衣俏姑娘,先后下了马车,顺着大道向前走去.
身前甲士策马,已然清空整个大道.
身后马车缓缓跟随.
清衍三人3也下了马车,远远的看着,互相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什么.
城就在前方,路不过几千米,二人却是改了方向,爬上了一座凸起的小山丘.
许轻舟在前,苍月心吟在侧,四野寂静.
“殿下,有心事?”
苍月心吟违心道,“没有啊,好着呢.”
许轻舟没在追问,只是平静的道:“入了城,就不会再和殿下见面了吧.”
苍月心吟低着头,没有反驳.
“是啊,入了城,先生就再也见不到心吟.”
许轻舟顿了一下,问:“那,心吟殿下,可有什么事,要与许某交代的.”
苍月心吟想了想,确定道:“没有.”
“好!”
又走数十步,来到了坡巅,遥望——
远远可见城门前人头济济.
迎接的队列已经出现在了城门口,两侧,四周多聚集着看热闹的百姓.
许轻舟止住了脚步.
“殿下,就走到这吧.”
苍月心吟侧仰着脑袋,望着许轻舟的侧脸,咬了咬薄唇,欲言又止.
点头道:
“好.”
许轻舟垂目,神色柔和,洒落在苍月心吟的身上,笑道:
“我最见不得女子皱眉,尤其是像殿下这样好看女子.”
“我还是喜欢那个爱笑殿下.”
感受着许轻舟目光里柔和,苍月心吟深呼吸,舒缓眉梢,又带上了往日的浅浅笑意.
“好,听先生.”
许轻舟收回目光,背着手,望着前方城下,人山人海,轻声又道:
“殿下是知道的,许某喜静,就不和殿下一同入城了.”
风徐徐,吹动着二人白衣,长发......似是万籁俱静.
“先生,其实我.....”
“殿下,还请先行.”
苍月心吟话音被打断,知晓许轻舟的用意,便不再坚持,只是在许轻舟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轻息了一声.
随后荡起袖袍,执弟子礼节,深深一辑到地,道:
“先生,苍月心吟告辞了.”
许轻舟回了一礼.
“殿下慢行.”
二人起身,目光对视,失落被驱散,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勾起,眼中笑意越浓.
“走啦.”
姑娘转身,挥动着纤纤玉手,踩着风,向坡下而去.
正如她来时一般,悄然而去.
许轻舟站在坡顶,自是目送.
看着苍月心吟下了坡,上了马车,又看着那马车,徐徐朝着城中行驶而去......
马车里,苍月心吟透过车窗缝隙,偷偷看着山顶,看着那抹白衣,目光专注......,浮动的波光,是不舍.
这一别,虽会相见,可是再见时,却非故人相逢,应是新人相会.
与先生辞别,是替苍月心.
对先生欢喜,是苍月心吟.
只是苍月心吟,也只能是苍月心吟.
“先生啊,你会一直记得,皇城外苍月心吟,对吧?就像苍月心吟记忆里,只有先生一样.”
“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是微风,是晚霞,是心跳,是无可替代......”
低语间,她不知何时取出了一根银针,插进了青丝发缝下.
她的神色悄然变化,稚嫩消逝,柔情不在.
清澈灿烂的眸子,变得深沉.
弯弯的眉梢绷直,变得凌冽.
五官微微变化,就连胸口下起伏,竟是也随着一吸一吐间,慢慢的平和了下来.
只是眨眼的功夫,邻家姑娘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位俊俏少年郎,公子世无双.
“沈卿.”
熟悉的话音自马车中传来,清冷,有力,浑厚.
沈君眉梢一沉,他心里很清楚,他的主子,又回来.
“臣在.”
“先生喜欢清净,去让那些人都散了.”
“诺!”沈君郑重道,随后又小声问:
“陛下,我们直接回宫里,还是?”
“先去摘星宫吧.”
“好,”
突然此时,起了一阵风,风掀动纱帐,涌入车中,温和,柔顺,绵绵.....
她仰起头,伸手抚摸着那跑进车里的风,小声低语.
“起风了.....”
风从未停过,只是不一样的是,这一次,风里又有了温度.
很暖.
她嘴角微起,谦谦笑意.
『春风生,替我迎迎那先生吧』
山坡上,许轻舟仍在目送.
小白无忧,清衍不知何时,牵马来到了他的身后.
无忧问:“师傅,我们怎么不和心吟姐姐,一起入城啊?”
许轻舟答:“太吵.”
无忧又问:“感觉心吟姐姐,今天怪怪的.”
许轻舟沉默,不曾言.
无忧又问:“心吟姐姐,会来看我们的对吧,师父?”
许轻舟感慨,望着天幕.
“会,不过....那时候,你就不能在叫她心吟姐姐了.”
无忧不解,懵懂道:
“为什么?”
小白接话,一副很懂的样子.
“进了城,人家就是公主了,你得叫殿下,哪能姐姐,姐姐叫啊,我听人说,这皇城里,规矩可多了.”
无忧豁然开朗,“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还是觉得,叫心吟姐姐比较亲切,叫殿下太生分,你说是吧,师傅?”
许轻舟抿唇一笑,“小白说的对,苍月心吟只在皇城之外,进了皇城,她就不是苍月心吟,她还有别名字.”
本来明了的三人3,又懵了.
“什么意思?”
“没听懂.”
恰逢此时,那方才风,从城下刚好吹到此间,温和柔软.
许轻舟深深一口气,心旷神怡.
“起风了.”
风徐徐,吹过旷野,寒意渐散.
他眉梢上挑,肆意一笑.
『春风起,替我送送那姑娘吧.』
转身上了马,勒紧缰绳.
“走,带你们入城.”
“驾.”
三娃亦上马相随.
“师父,等等我们.”
“碍,那是我的马?”
许轻舟踏风而行,向雄城而去,沐浴长风,朗声浅诵.
“你一句春不晚,我便到了真江南.”
“残留笛声慢,乱风拨孤帆.”
“不知是诗酒如歌,还是那兵荒马乱.”
“惊鸿一瞥,愿为君走这一趟.”
身后三娃持续含笑吐槽.
“老许说的啥?”
“不是人话,听不懂.”
“师傅说,你们都是大笨蛋,嘻嘻.”
那年盛夏,听蝉鸣,姑娘上了山.
今年初春,沐春风,先生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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