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震动!臣要逼君?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四更三刻。
气象森严的左翎卫衙门。
八百左翎卫排列整齐,训练有素。
这些左翎卫乃是裴家的嫡系,披坚执锐,眼神凌厉,带着些军伍的彪悍气息,不是一般人能相比拟的。
即便是一大早被莫名其妙的拉出来也没有露出疑惑的神色,带着坚毅的表情。
杨易看了一眼,露出赞叹的表情,“不愧是裴家的人马,不是一般的兵马能比的。”
裴继业嘿嘿直笑,“那当然,我裴家军令森严,人才辈出,更是我爷爷亲手训练出来的,怎么能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杨易瞥了他一眼,“看你吊儿郎当的,你是亲孙子啊?”
裴继业:“...”
杨易微微一笑,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缓慢而坚定的走到这支森严的军队面前,他剑眉挑起,目光冷然,将刻有裴字的精致玉牌竖起,“我知道,你们心里或许会有很多疑问,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来这里,又怎么会有这面腰牌!?”
他一身青衣,看起来干练利落,眼神渐渐凌厉起来,“吾名杨易!你们或许有人听过,或许没有人听过,但是这都不重要,你们有人出身勋贵,有人出身寒门,能进入左翎卫,或许在你们心里已经是泼天的前程,但是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左翎卫或许不错,但是在我眼里也不过如此!说起来使天子禁军,听起来好听,但实际上呢?也不过是一群只能戍守长安不得进出的花架子罢了!”
这些士兵的呼吸声一下子粗重起来,似乎有些不服。
杨易淡淡道:“以你们现在的年纪在左翎卫或许不错,但是十年后,乃至二十年后呢?你们仍然在左翎卫里,而你们的同僚或许有机会出去领军作战,封侯拜将!而你们仍然只能当一个小小的左翎卫士兵,或者...一个小小的校尉。”
他微微顿了一下,背着手,长身玉立,目光如刀,眼睛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扫过,这样士兵甚至感觉自己脸被刮的生疼,每个人都被看的心里骇然。
“你们应该知道,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你们是天子禁军,精锐中的精锐,告诉我,你们甘心在这小小的长安城里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禁卫吗?”
他看着这些青涩年轻的面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心里发酵。
沉默了片刻。
仿佛火山爆发一般,他们怒吼起来,“不甘心!”
杨易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们缺的就是一个机会,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放在你们眼前,可能会有凶险,但是机遇与危险并存,你们或许有人会死,但是我敢保证,只要你能活下来,最低也是个校尉!”
他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之内,所有人都心里激动起来!
谁不想封妻荫子?幻想过出相入将?
左翎卫虽好,但是真正有雄心壮志的谁会甘心一辈子待在这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火热起来。
杨易淡淡道:“现在,有胆子的跟我一起!若是不愿意的就在此地呆着!”
场上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眼睛赤红起来,他们并不怀疑杨易的说法,光是能手持裴行俭的腰牌就能看出来绝不是一个普通人物。
而且还有裴继业在一边!
能够让自己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眼前!
即便...是用命去!
裴继业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极为复杂,不得不承认,自己才华比不过杨易,这鼓舞人心的本事也不如。
这时,一个士兵站了出来,眼神坚定,大声道:“卑职愿意与大人出生入死!”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
“卑职愿意与大人出生入死!”
“卑职愿意与大人出生入死!”
一声声呐喊汇聚成一股振奋人心的力量,仿佛要驱散天空的乌云。
杨易微微一笑,随后拔出手中的长刀,闪烁着寒芒的刀尖戳着乌黑的天空,“跟我走!”
啪!
所有在场的士兵顿时排列整齐,声势浩大!
裴继业看的心潮澎湃,悄声道:“杨兄,有爷爷的腰牌,即便不如此,也能号令,为何?”
杨易淡淡道:“如此,军心可用矣!”
乌蒙蒙的天空,闷雷滚滚。
漆黑如墨,随着一声鼓鸣响,雨点淅淅沥沥落下。
在众人的注视下。
长孙冲矫首昂视,慢慢悠,气度非凡。
他已经年近五十岁,这位曾经的大唐驸马,也已经到了年近半百的时候,他的打扮刻意的模仿当年的长孙无忌,简年长孙无忌的翻版。
长孙冲心里极为崇拜自己的父亲,在他眼里,即便是雄才大略的太宗皇帝也不过是知人善用,真正谋略如狐,布局天下的只有自己的父亲长孙无忌!
当初长孙家没落,长孙无忌慧眼识人,交太宗起于微末,毅然联姻,如今又力保当今陛下登基,前后两代帝王皆离不开长孙无忌的辅佐,而长孙家也成为长安最负盛名的世家!
长孙冲高傲自负,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受够了这种闲置的日子,他要让长孙家重新崛起,要让自己的丰功伟绩超越父亲!
眼下不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他大展身手的时候。
长孙冲目光淡然的看着在注视他的大臣们,心里隐隐还有些得意。
这是他们长孙家第三次要改变大唐的轨迹!
而他注定成为历史上拥有不朽丰碑,被后人赞美的名臣!
那妖后注定要被万人唾弃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长孙冲迎着众人的目光,轻轻一拱手,“让诸位久等了!”
说完,他从怀里将奏折掏出,高举在手。
此时,许敬宗忽然走了过来,在距离他不远处停下。
他身后的大臣也纷纷围了过来。
顿时,以两人为首的势力泾渭分明,如针尖对麦芒般对峙在一起。
两派人马数量上不分上下,只是许敬宗这边气势稍微弱了些,看起来毫无底气的样子。
长孙冲心里暗暗得意,他露出一丝笑意,“许相,这是家父与褚大人等几十名朝中重臣联手上表的奏章,废后还政,不知道许相愿不愿意依附啊!”
许敬宗脸色有些难看,长孙冲如此说话,明显是要奚落他,若是这时候俯首认输,虽然能苟活一命,但是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许敬宗虽然自认自己见风使舵,但是如此光景之下让他做出不要脸的行为还是有些难的。
良久。
在长孙冲讥讽的表情下,许敬宗淡淡一笑,脸色变得更加苍老,“多谢驸马提携,下官虽然愚钝,但是也明白一点,君君臣臣,臣不可妄议君事,如今驸马都尉大人连夜未得圣旨而封锁长安九门,如今却又带兵直驱皇宫,更是带着奏章要让陛下废黜天后,大人莫非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以臣逼君,与谋逆何异?以下犯上,这便是忠臣所为?”
长孙冲闻言大笑起来,这许敬宗也好意思提忠臣二字?莫非忘了自己做的事情了?
真是太监开会,无稽之谈。
长孙冲冷冷道:“许大人莫非是年纪大了胡言乱语?家父与褚大人乃是托孤重臣,怎么会行谋逆之事,我等是在清君侧,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正天道伦常!”
说完,他似乎没兴趣再跟许敬宗扯下去,直接高举手中的奏章,大声道:“诸位,本驸马现在就要上奏折!愿意跟随我的,一起来!”
他捧着奏章,脸色肃然,直接往大明宫走去。
许敬宗死死抓住胡须,手指发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从自己的眼前经过。
他敏锐的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那些官员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许敬宗心里无力,摆了摆手,“你们想要去的,便去吧!”
他根本懒得跟这些人多费口舌。
身后的一些人顿时愣住了,有些目光闪烁起来。
过了片刻,终于有人从队伍里厚着脸皮走了出去,朝许敬宗拱了拱手,随即撒丫子跟了上去。
有了第一个,很快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想要做个二五仔,脸皮必须要比城墙还厚才行!
许敬宗脸色复杂的看着这些墙头草,心里其实有些想要过去。
毕竟,按照这个趋势,天后十有八九是要凉了,比起面子,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许敬宗摇摆了一辈子,早已经看破,只要愿意投诚,小命还是可以留下的。
但是他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当年投身于天后麾下,已经是惹上了一堆骂名,如今若是再折身回去,恐怕许家的人是真的抬不起头来了!
自己已经不要脸了一辈子,总得给自己的子孙留点脸吧!
许敬宗心里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没了多少人,仅剩下的一部分人也是目光复杂的看着远去的长孙冲等人,还有一部分垂头丧气,似乎已经成为了失败者。
许敬宗有些苦笑,当年他做了墙头草,就该料到有今日,政治斗争残酷!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啊!
大明宫内。
寂静的宫殿中,一阵阵咳嗽声传来。
李治在武后的搀扶下在龙榻上躺好,旁边的宫女侍候着,武则天从她的手中接过药。
“陛下,该吃药了...”
李治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额头上用一条湿巾覆着,听到妻子的话,他虚弱的摆了摆手。
最近这段时间,天气越来越热,虽然有着冰块降温,但是身体不适,一不小心又着凉了,本来就身体虚弱的他,此时更是连站起来都费劲。
这时候,一个俏丽的宫女走了进来,在武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武后脸色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撑着精神点了点头,她担忧的看了一眼病榻上的皇帝,随后皱眉道:“让他进来!”
那宫女闻言立即退了出去,她是武后的心腹,当然明白这位天后娘娘的风格。
此时天色将亮未亮,大殿中点了几盏灯,灯影幢幢,李治重病,武后让人少点几盏灯,以免光线太强。
昨晩李治发高烧,武则天一夜未眠,此时略有些疲惫。
更重要的是她昨晩接到消息,赵国公长孙无忌亲自发出兵符,连夜调来军队,将长安的九门全部封锁起来!
武则天代替皇帝已经处理了多年的政事,身为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一旦朝中的事情涉及到长孙无忌这个老阴比,尤其是调动兵马围城这种大事,这样的局面就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所以,即便是心疼丈夫形容枯槁,精神萎靡,但是作为皇帝,武后还是不得不将眼下的危急告诉李治。
世人皆知皇帝陛下性子软,所以天后娘娘才能掌权,但是侍候在宫中的都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性子可是一定不软,而且倔强的很。
当年废黜王皇后,满朝文武皆反对,李治一意孤行,这是一个性子软弱的人能做出来的?
这几十年,二圣相互扶持,举案齐眉,尤其是皇帝得病之后,天后娘娘更是既要处理政务,又要照顾陛下,经常要熬夜难眠,不少宫女太监看在眼里。
如此贤惠的天后娘娘比之当年的长孙皇后也是不差了,而且武后所做决定但凡是涉及到大事的都与皇帝商议,朝中传言天后独揽大权,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帝即便是深陷重病,但是只有一句话,仍然能剥夺了天后的权力,如此行事,怎么能说天后牝鸡司晨?不过是为了皇帝而操心政务罢了!
朝中上下不是没有明白人,若真的是武后囚禁皇帝,独揽大权,那三位托孤重臣便是直接带兵直驱皇宫了,何必等到如今?
外面的谣言不过是心胸狭窄者的愤愤之言罢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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