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云易岚神色大变，这份计划是绝密，除了上官策师弟和自己的爱徒，内定的下一任谷主，如今前往流波山的李洵外，就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才对！

　　沈星柯扫了眼云易岚，又看向上官策，复又看向云易岚。

　　“因为缺少了玄火鉴，无法启动玄火坛施展八凶玄火法阵，你更是琢磨出了以活人之血祭祀，戾气盛而诸神归位，凶兽现而火阵成之邪法，对？”

　　云易岚像是看妖怪一样看向沈星柯。

　　这个秘密连上官策师弟都不知道，哪怕是他也不过是暗地里偷偷试验了一番才确信的！

　　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人知晓此事！？

　　玲珑一听，大怒。

　　“好啊……云谷主！以活人血祭祀，你想要玷污我族圣坛！？”

　　“还欲借戾气令诸神归位？你怎么想的！？靠戾气归位的诸神那必然是邪神！！！”

　　“你要拉着整个天下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戾气的可怕，它能造出一个不死不灭的兽神来，若是当真让云易岚做成了此事，天下间是不是又要多出一个比兽神还可怕的怪物？

　　沈星柯的质问与玲珑的380怒斥，令在场巫族大怒的同时，也让无数不明就里的焚香谷弟子心神恍惚地看着自家谷主。

　　这真的是那个平日里教导他们要斩妖除魔，要镇守十万大山，不得让妖兽肆虐天下的谷主吗！？

　　不管焚香谷内以云易岚为首的高层少数人在密谋什么，这焚香谷到底顶着正道三大派之一的名头，对寻常弟子的教导也与其他正道门派无异，此时这些弟子们突然知晓，自己敬仰的谷主暗地里做着和他们自幼接受的教育截然不同的丑事，纷纷感到信念崩塌，有的人连手中法宝也握不住，摇着头不断后退。

　　也有人目光怀疑，不信云易岚会是这样的人。

　　“你口出狂言！胡说八道！想离间我焚香谷！？休想！！！！”

　　突然察觉到自己一身灵力似乎能再次被调动，云易岚不由分说便向沈星柯袭来，周身火光闪耀，刺得人不由闭目。

　　光焰中，云易岚五官扭曲，形如恶鬼，一身焚香玉册的法力俨然已经催动到了极致。

　　纵使道玄见了，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小心，慎重应对！

　　刹那间(ahej)，澎湃的法力将周围人悉数逼退，云易岚与沈星柯之间已再也没有第三人阻隔。

　　上官策不愧是和云易岚做了多年师兄弟的人，又能在玄火坛镇守九尾天狐小白几百年，云易岚刚一动手，上官策便紧随而至，九寒凝冰刺祭起，无声无息刺向沈星柯后腰！

　　九寒凝冰刺飞出的同时，他更是一心二用，从另一个方向拍出一条火龙，口中大喝：“妖言惑众！受死！！！”

　　两人合击威势隆隆，寻常焚香谷弟子乃至长老都近不得身，距离近的更是当场被震得倒飞吐血。

　　沈星柯摇头叹息，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也不见他做了什么，从始至终只是垂手而立，冷漠地看着云易岚和上官策的行为。

　　那袭来的烈焰与九寒凝冰刺，在近身之后，便好似撞上了什么坚不可摧的屏障，再也不得寸进一分。

　　然后，天地静止了。

　　仿佛时空有那么一瞬间被冻结，火焰化作静态，凝滞在半空中。

　　仅仅是一瞬，那凝结成静态的火焰便崩解成碎片，近在咫尺的九寒凝冰刺也寸寸断裂！

　　“噗——！！！”

　　九寒凝冰刺一碎，心神与之相连的上官策当场吐血倒地。

　　云易岚的情况也并不比他好多少，他惨嚎着倒在地上打滚，体内的法力再也不受控制，仿佛与他这个主人有仇一般开始自行暴走，顷刻间云易岚周身便笼罩在一层苍白的烈焰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饶了我！饶了我！”

　　云易岚的悲嚎令人闻之色变，有些焚香谷的女弟子甚至被吓哭了。

　　这份惨嚎没持续多久，云易岚便渐渐没了声息。

　　阴风过，一缕亡魂自云易岚消失处缓缓浮现。

　　他神色先是一阵迷茫，随后看清四周，又发现自己如今的状态，脸上惨笑一声。

　　“你……你到底是谁？当真是那高高在上的天神！？”

　　云易岚开口了，化为魂体后，他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阴沉的重音。

　　“世间……当真有神明乎？”

　　沈星柯扫了眼云易岚，又看向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上官策，屈指一弹，那上官策抖了抖身体，也没了声息。

　　片刻后，他的亡魂也漂浮在了众人眼前。

　　“天地本无神。”

　　沈星柯的声音幽幽响起，回荡在每一个人心头。（看暴爽小说，就上飞卢小说网！）

　　“但我来了，就有了。”

　　他又垂眸看了眼腰间玄光佩。

　　巫族的愿力，已经足够他做些事了。

　　当下，沈星柯屈指一点，焚香谷入口处，地面隆隆震动，在周围人惊诧的目光中，一块表面光洁如镜的巨大玉石升起。

　　“此乃问迹石。”

　　沈星柯缓缓走到玉石前，一招手，云易岚与上官策的魂体便不受控制地飞到了问迹石前。

　　“立于此石前，过往种种是非、功过皆一一浮现，事无巨细，绝无错漏。”

　　“云易岚，上官策，你二人既然认为我是妖言惑众，那可敢在这问迹石前一站？”

　　虽是询问，但实则并没有给两人任何回旋的余地。

　　两人纵使再不愿，他们也不由自主飘到了问迹石前。

　　刹那间，镜面般的玉石光华大方，一幕幕往昔开始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赫然是云易岚与上官策过去数百年间的人生经历。

　　自出生起，自成长，到寻仙访道……

　　有年轻时的义薄云天豪情万丈，也有逐渐在世俗的挣扎中开始沉沦，最后一步步行差踏错，勾结兽神与异族，谋划以苍生为代价的伟业。

　　此世尚未起冥府，立九幽，也没有司命大神审判功过。[]

　　但并不妨碍沈星柯借助以往对鬼神的体悟和建立冥府的经验，立一座天地间本不该存在的问迹石。

　　无论是巫族的人，还是焚香谷的弟子们，当他们看到玉石上呈现出云易岚瞒着所有人，在玄火坛以活人献祭的一幕时，皆沉默了……

　　“如何？我可有冤枉你们？”

　　“此石问迹不问心，问心无完人，你们当中，可还有人有那个胆子，来这问迹石一试功过？”

　　被沈星柯目光扫过，不少人默默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只盼沈星柯看不见自己。

　　但也有人神色傲然，目光坦诚，毫不畏惧，甚至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