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谊转身一掌击退元御风背后偷袭,喝道:“‘解剑山庄’真要动?”
元御风未及作答,另一人长笑道:“‘解剑山庄’真要动,又岂是你所能阻得的?”
随说话声,另一人高冠大衫,徐徐而入,却是一个道人。
柳正谊凝目来者,脸色一沉:“铁冠先生?”
来人点头:“不错。高冠吾正是我。”他目光略含歉意地看着柳正谊,“怕外面嚷嚷,影响这里比划,你们那几个亲卫,对不住,全打发他们回老家了!”
此语一出,苏颋怒喝一声:“你!”
苏颋怒喝声中,呛啷一声,拔剑而出。
但未等苏颋出剑,一个人影一闪,越过他,先向高冠吾冲出,出了剑。
苏颋看到出剑之人,手中剑不由一凝,住手不出。――出剑之人是府中司兵韩昱。
韩昱一剑刺向高冠吾咽喉,舌绽春雷,喝道:“擅杀官兵,犯上作乱。贼老道,死去吧!”
但韩昱一剑刺出,高冠吾双掌一“合”,把剑“合”住,冷哼一声,韩昱身子向后一仰,一道黑影带着一截银光一闪,恍若流星,从面门穿过,――却是高冠吾一招起于无形的“顶天腿”,一脚向韩昱咽喉踹出,险险被韩昱避过。
这一脚如不能避开,这脚尖弹出的靴尖刃,便刺入韩昱咽喉。这一脚,便“踹”去韩昱的一条性命!
韩昱怒喝一声:“好恶道!”将身立起,沉哼一声,将剑指骈指向高冠吾胸门点出,点向高冠吾胸门要穴。
高冠吾不避不闪,任韩昱将指点中其要穴,韩昱点上,便觉如点铁板之上,其穴道竟然不见了,化为一处铁壁铜墙,不仅不能攻陷、制住这处穴道,反而从中生出强大的对抗内劲,其反震之力,若不是自己撤劲及时,将使自己手指节节断折!
韩昱不意如此,不由一呆。
但当此之时,如何容得韩昱一呆?
趁韩昱一呆之时,高冠吾双掌一振,一分,韩昱刺出之剑的剑柄倒撞而出,如一头青色怒龙,反噬向韩昱胸口!剑上所附内劲之强,为韩昱所未遇!俨如一段巨峰,挟山呼海啸之威,风驰电掣之势,向胸门激撞而至高!
韩昱大愕,急退,同时以“阴阳双撞掌”撞出,以图借这一刚一柔之力,能化解这剑柄倒撞所附的内家功劲。
但他双掌俱出,只不过使剑柄稍顿了一顿。
韩昱如遭重锤锤击,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眼前一黑,黑暗中只觉有千万只金花苍蝇嗡嗡乱飞,两腿发软,身子打飘,虚虚空空地仰天倒下去。
他只觉得地上踩的,是五岁时曾踩到过的那块软地,有弹性的软地。
别人一使劲,那弹性的软地往上一涌,便令他立足不住,往后倒了。
但这次倒下,没有那次围观之人的哄堂笑声,他只听到远远的轻飘飘飘来的一声惊呼,那惊呼,似是苏相公叫出的。
他想回应,但脑中忽然一糊涂,陷入黑甜乡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柳正谊没想到韩昱接不住高冠吾一招。
韩昱武功,技出峨嵋化门,为‘缠丝拳’弟子,在投身边关之前,曾习武二十年,精通“盘龙拳”与“梅花枪”,外号叫“阎王册子”,出手极狠,一旦对敌,凡被大枪与拳掌点到之人,向无活口。在益州府“反刺苏一役”中,他悍勇奋战,战意之强,无人能及!若不是他这般出色,锋芒所向,大挫敌志。也许,益州府一役,将形势逆转!
但想不到韩昱竟接不下高冠吾一招!
高冠吾一招既已得手,把目光投向苏颋,露出淡淡的笑意来。
他浑若无事地合掌拢手于胸前,那大衫长袖,在一振之下落定,无巧不巧地恰好覆住了他合起的双掌。
看他这般斯文淡定、雍容大度地走上前来,宛若手捧朝笏的大臣上殿议奏。
苏颋仔细端详着高冠吾,见这个道号铁冠子、人称铁冠先生的武林高人,身形高挑而宽博,脸如冠玉,清须修眉,目若朗星,颇有几分天官气度,让人想起秦宫汉阙之间雄峙四方、承接仙露的十二金人的风慨。
这个高冠吾,其气度,倒颇有些像张燕公的仪表堂堂,从容雄阔。
但苏颋看着高冠吾嘴角微噙的笑意,明白,此人不但不会像张燕公一样与自己探讨风雅之旨,朝政得失,而且还会在下一次出手时,要了自己的命。
因为在这高大的道人的镇定的眉宇间,那双炯炯的、镇定的眼睛,含着威势与杀机。
这是那种平日掌握惯人生死之权的人,看透了人世间生生死死真相的人才有的洞彻一切、超越一切的目光。
这种人,既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也不在乎自己的。
生命,在他眼中,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物,如同赌徒手中的筹码。
苏颋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剑握紧了。
虽然他自知此战不用打就已知结果,但战场如同官场,不撑到最后一刻,谁也难作结论。
――成败,不过在一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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