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晋三族”之役中,何其曾以“驭剑术”御剑而行,斩“晋三族”中最难对付、也最狂傲的绝世高手“铁冠怒剑”梁余云中,又除去横行四海的连档杀手“豺狼双戟”高阳豺、薛孤狼。灭掉支持“晋三族”的四大家族中的梁余、高阳、薛孤三复姓中的三大高手,使五鹿家不战而屈。
然而,就在何其手中的剑将变得全身煌亮、颤动、跃跃欲起时,何其所运的那口真气“转河车”也转至“三关”中最后一关:后脑勺“玉枕”穴。——只要“玉枕”关一过,大周天打开,百脉俱通,何其修炼了三十年的内家真气,便可源源不断地从气海丹田发出,经劳宫穴而发放外气,气注剑上,直至气盛气盈,令剑乘气而出,为气所控,随意而动——这便是“以心行意,以意行气,以气御剑,御剑而行,随心所欲,气场之内,无远不届,无所不能,如意追击,快疾若电”的天下奇术:御剑术!
——然而就在那股真气将过未过“玉枕穴”时,何其忽闻到一股强烈的香气。
——那是女人的女体香。
这香气是如此之烈,以致修炼童子功的何其四十多年来第一次心里没来由的一荡。
这一荡之下,背后已过“河车三关”中两关的真气,倏地缩落下去,但觉腰间带脉一紧,那股原被束缚的真气散向带脉诸穴。
何其不由感到肩滞项僵、背脊一寒,夹脊紧,尾闾松,那股真气尾大不掉,再也无法被控!
何其手中原先变得煌亮的剑体迅疾变得灰白而寒气凌人,他虽力持宝剑不动,但剑体上,浮在外面的一层浮光犹自凝颤不定!
——御剑术,何其修炼了四十年的御剑之术,不意竟被破于这一香一念!
而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
就在何其的宝剑由亮变暗时,崔五的“幻灭不动轮”攻到了。
崔五的“幻灭不动轮”竟由一对轮子幻出了三对六个轮子,白晃晃黄晕晕的六个轮子,似真似幻,向何其胸前攻来——
“一轮一轮又一轮,轮回六道不动根。生死幻灭分一线,火中种莲冰中生。白发婴儿提母行,一寸气自转乾坤。金刚胎界菩萨忿,天龙八部度母嗔。外道天魔修罗刀,剔骨还肉血纷纷……咪里喇嘛,婆罗摩诃,悉楼多,陀罗悉楼罗,波罗密多,金刚揭谛,阿婆阿虎力,南无度磨阿弥陀,俱鸱摩诃罗……生死一线,伪灭存真。缘何不醒,蹈死拒生?何其,何其,悟了此真!”
崔五边催动其六道幻幻灭灭的六个轮子攻上来,边长吟其“幻灭不动轮偈”,点化何其。这崔五外号“随愿菩萨”,所学内功本是密禅,幻灭不动轮施为之下,动了根本心,不惟修禅自了,兼欲度人!
听着崔五的唱偈与梵呐,何其觉得自己一生行事风雨飘摇往事如潮纷至沓来。何其看到契丹兵的铁骑卷起尘土蔽日遮空而来,母亲在马背后被拖得白骨支离。饥馑的乌鸦如阴云密布北方的天空,干涸的河床龟裂着闪电的影子,长安繁华的景象在银海上荡漾,酒的香气氤氲着一生的梦境。刀兵刺杀的一个个血腥回忆,叠满一双双赶不走驱不去的死者的眼睛……眼睛黑洞洞地陡化作刀剑劈向自己的眉心,死亡的锋芒凛然指向生命的罩门!
何其脸上不由呈现畏惧之色,苦惨之心,为崔五梵唱所迷,虽有利剑在手,一时竟迷迷惘惘,糊糊涂涂,痴痴呆呆,浮想联翩,忘了打斗之事。
崔五以自身修为,聚起自性拙火,捻动绿度母红度母,以金刚大法,行菩萨作为,三脉六轮,转动如环,祭幻灭不动轮,一化为六,以定何其翻覆癫狂之魔心,欲以正祛邪,扶道除魔!然而这时一缕暗香悄然而至,似麝非麝,似芳非芳,虽芬菲而不清,如龙涎而近檀香。侵三尸脑神,喜金刚亥母,一时天人交战,正邪互斗,如此意识交缠抵牾,竟也使崔五心猿狂躁,意马乱窜,生了无数妄念狂想,各种场景各种心思风车般在他头脑里打转,他只觉一时晕头转向,迷失自性。
崔五将“幻灭不动轮”由幻形的六只收为真实的一对,生大怜悯心,动大慈悲怀,慈光善目,罩定何其,却把一对镔铁法轮咣地一碰,发出一声金铁大振之声,随即出手,将一对法轮蓦地抛出,那一对轮子嗡地一声,转动着向高空飞去!
何其见状不由一愣。
崔五看着何其,喝道:
“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边说边从何其手里去取剑,如取无知儿童手中之物,对何其了无防范,空门大露,实把自己中宫全买给了敌手,犯了武家大忌。
岳为轻见状,心里说:何老大痴了,这崔髡也疯了,天下交手,哪有这等交法?不如我上去,把这“随愿菩萨”给结果了也。
岳为轻心意一动,人即向崔五掠去。
但他才向崔五掠去,只觉背后被人牵扯住了,竟无法掠出。他正要回头,却见一只欺雪赛霜的女人的玉手,伸到眼前一晃,那玉手姿势优美地曲起中、食、拇三指一弹,一股粉红色的烟雾带着香味,在眼前弥漫开来。
“有毒!”岳为轻见状,急欲闭气,但扑鼻而来,已有一股异香闻入鼻中,直达心脑。他只觉脑中一冲一晕,头重脚轻起来!
岳为轻不由大惊,身体一矮,“嘶”的一声把后衣领挣扯撕裂,急窜而出。他外号“钻天猴”,武功虽较老二老大张狂何其为弱,但机灵敏捷,还在两人之上。这一窜出,已窜身上了围墙,这时只听张狂怒声道:“毒妇,敢……”话未说完,便听得一个长大身体沉重的倒地声,想是张狂已被下毒的女人放倒。与此同时,听得“穿山蛇”成乘风叫道:“毒罗刹,算咱家怕了你!”说话之间,一条人影已飕地掠上了墙头,在墙头上晃了一晃,跳下围墙。
岳为轻见状,自知再讨不了好去,再也顾不上看究竟是谁下的毒,再不迟疑,也跳出围墙,朝“钻山蛇”成乘风相反的方向开溜。
——遇上使毒高手,武功高也没用。看来,要救老大、老二,得另想办法了。
岳为轻边跑边这样想道。但他这样想毕,抬起头来,却见一个人似笑非笑地站在他的对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岳为轻看到这人,头顿就大了:
这个原本在冰里的僵尸女人,以一双看了令人心里打寒噤的目光,定定地罩牢了自己。
这女人用冰凉凉的声音说:“我倒要瞧瞧,这人到底有什么法宝武功,竟令我的冰尸寒香功也毒他不倒!”
这女人说完,随即脚不沾地地虚飘飘地飘过来,扑向岳为轻出招。
这脸无血色的白僵尸美女,人还未到,先带来了一股阴惨惨的寒风与异香。
岳为轻知道,自己终于遇到煞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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