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平生第一次的心酸
面对孙猴子的询问,菩提老祖出乎意料的没有否决,只是说道:“到了东桑之后,你们就都知道了。”
孙悟空对这种回答显然很不满意,张口道:“师尊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您这样做,会让我们很不安心。”
“有些话不能提前说,提前说了,反而不美。”菩提老祖摇了摇头,身化长虹离开,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猴子。
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孙悟空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说道:“你猜,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玄机?”
“突然发生的事情,没有预兆,没有任何判断的依据,这根本就没办法猜。”贝吉特将手中的锦囊举起,沉声道:“唯一解开疑惑的办法,就是现在将这锦囊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话语。”
事实上,贝吉特已经猜到了答案。
此时他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毕竟,十年相处,这份记忆已经深深烙印在他脑海深处,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师尊不是说,要到了东桑橘子树下,才可以打开锦囊吗?”孙悟空纠结说道。
“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反正迟早都会知道。早一点,晚一点,没有什么关系。”贝吉特怂恿着说道。
孙悟空想想也是,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安份守己的猴,贝吉特只是给了他一个借口而已。
只是,当孙悟空想要拉开锦囊上面的金绳时,却愕然发现,根本就拉不开,金绳固若金汤。
孙悟空无奈笑道:“看来,师傅早就料到我们会这么做,提前布上了禁制。”
贝吉特摆手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快点赶到那里,然后再打开这锦囊吧。不过……算了!”
本来他还想说,离开前去见一下明月,以免留下遗憾。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做得太明显,精明的孙猴子肯定会猜出来。
这个局主要是布给孙猴子看的,菩提老祖肯定不会让贝吉特影响到大势。
而且,若说孙猴子从今往后很可能跟菩提老祖断了联系。
可贝吉特就不一样了,他的终点不止于西游世界。
等以后超脱了这个世界,想找到菩提老祖和明月,并不是什么难事。
孙悟空不知道贝吉特欲言又止是想说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心中记挂着锦囊里的东西,很快便与贝吉特一起,运转刚学到的飞行仙经,腾空离开了方寸山。
菩提洞前,明月双手紧紧攥着,怔怔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景,神情落寞,久久不语。
无声无息间,菩提老祖出现在她的身边。
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宽慰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十年之期已满,他们是该下山了。”
“可是祖师,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呢?说清楚,让他们安心的离开不好吗?”明月抬目,满脸哀伤。
她是真心喜欢贝吉特,没有告别的离别,令她心中颇为感伤。
“当面告别显得太酸。”须菩提望着三星洞外,平静说道:“本来,我是想寻个由头,挑一下悟空的过错,说些狠话,将他们赶下方寸山。”
“后来又一想,这种方法未免太过冷厉,贝吉特或许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一定会伤了悟空的心。故而,还是让他们这样平静的离去吧。”
十四日后,东桑橘林前。
一朵金霞闪耀的云朵伴随着一道五彩虹光,从遥远的天际疾速飞来,降落至林前。
“拜见贝吉特真人,拜见孙悟空真人。”
两猴刚刚落地,一名拄着拐杖的干瘦老头便迎了出来,恭敬行礼。
贝吉特和孙猴子对视一眼,前者开口问道:“你是何方神圣,缘何知道我们的身份?”
“小老儿名叫桑竹,乃是这百里橘林中的守护神灵,前两日收到了祖师传讯,得知两位真人会来到此地,接收这万株仙橘树。”老头认真说道。
“接收仙橘树?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孙猴子皱眉说道。
贝吉特深吸了一口气,拉着桑竹和猴子进入橘林。
在一颗橘子树下,召唤出金绳锦囊,毫不费力地便将其打开。
只见上面如是写道:
吾徒贝吉特亲启,须菩提亲笔。
转瞬已有十年矣,你我间师徒缘分已尽,此时正当别离。
当面道别未免过多感伤,一门三师徒,红着鼻子,赤着眼睛,泪流满面,也太过不雅。
为师思前想后,唯有用这种办法与你们告别。
此番下山,你当如同游龙入海,我不甚担心。
但是悟空,为人太刚太直,傲气和脾气一样大。
聪明不缺,但做事太过莽撞冲动,一不小心就会遭人算计,被人利用,则需你多加帮衬,使他少遭劫难。
三界复杂黑暗,各种明枪暗箭数不胜数,防不胜防。
以你们如今之境界,恐多艰难。
为师实不忍让你们历经无数磨难,在无数次摔倒中遍体鳞伤的爬起。
故而,再次越过天道的警戒线,种下了这百里仙橘树,设下传世大阵,牵引诸天星斗之力,明月浩瀚精华,蕴养仙橘,以备你们食之,突破境界。
不用想着回三星洞了,在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们也就离开了。
所以,就在橘林中好好修行吧,答应为师,不成金仙,不许走出橘林。
在别人的眼中,你们是棋子,死了就可以被抛弃,换上新棋。
但是在为师眼中,你们都是为师的亲传弟子。
纵然天崩地裂,沧海化桑田,你们,也要给我活的好好的。
好好的,活着!
……
将一封信看完,纵然是贝吉特,鼻子也不禁有些发酸,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双手。
眼眶略红笑骂道:“这老家伙,和谁学的煽情,当真不凡。”
与此同时,孙悟空也看完了给他的那封信。
信上说的内容不一样,但是一样的纸载厚重情,醇厚情谊,让他红了眼眶,颤抖了心脏。
将信纸方方正正的叠好,藏进胸衣之中,对着方寸山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八个响头。
贝吉特看了看手中的信纸,吸了吸鼻子,回忆起老头带着自己修道时的画面。
回忆起他看待如自家孩子一般微笑时的画面。
回忆起他拿着拂尘,敲自己脑袋的画面。
回忆起他宠溺看着自己的画面。
回忆起看似平凡,其实并不平凡的点点滴滴……
心中的酸楚渐渐放大,眼眶中渐渐腾起了水雾。
“我啊,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心酸。”
贝吉特笑中带泪,在孙猴子身边,冲着方寸山方向,行了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