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盘山之险,比之丹阳那些山,不知超出多少。
江南之山,沟深林密。六盘山中,并没有高大的树木和遍地的藤蔓,而是巨石林立,沟壑纵横,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好在,全军备齐了足够的绳索毡毯,交替前行,真可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仅用两日时间,便爬上山顶。
众人悬索而下。比起上山之时,不知快了多少。很快。周道陈述等人就来到了山脚之下。据斥候报,翻过前面一座小山,便是阿阳县城。
此时尚在日中。周道看了看一个个喘着粗气、疲惫不堪的军士,默默计算了一下,决定暂时休整一天,养足精神。
经过一天的休息,众人疲劳一扫而空。第二天日头向西,山中清凉之时,周道才下令全军拔营,日落之前,全部都攀到了山顶。
借着余晖,周道仔细打量了一番阿阳城中情形,和陈述及乌桓司马张越二人制定了攻城计划。阿阳只是一座小城,城墙高不过一丈余,又因为西北雨水缺乏,并没有护城河。
这个张越,原本是丹阳郡兵种一个小校,此番随周道押送赋税来洛阳,没想到竟然被周道一同成了车骑将军帐下。在义渠一战中负责外围战斗,颇有法度,以一千步兵生生斩杀数倍于己的羌胡人马。周道这个长水校尉本就应配置两个司马,于是,周道便将其提拔为乌桓司马,领军士一千。虽然人数较少,其军职却是于陈述同级。
商议已定,周道严令全军,禁止喧哗,禁止生火。当晚,所有人都以干粮就着清水填了肚子。周道留下张越手下三百人守住山头,保住退路。其余人趁着夜色,悄悄的摸到了城下,埋伏下来。
戌时,只听得一声轻声的呼哨响起。
城下众人纵身跃起,直奔城墙,搭起人梯,只是几十个呼吸之间,便有上百人上了城头。
待城墙上的守城军士发觉,已经被砍杀大半。陈述此时也已攀上城墙,率一支人马,直杀向城门。很快,城门守军已斩杀一空,陈述打开城门。周道和张越分别带着手下兵士一拥而入。
入城之后,张越率本部人马,驻守城门,护住全军后路。周道和陈述则各自率一千人马直奔城中兵营而去。
阿阳的西凉兵马总数两万余,不过,一半的人马去了南面,另有三四千人派往了北部,城中只有七千不到。其中五千骑兵,一千余步兵。前几天才打了一次打胜仗,掠了不少粮草军资。全军酒肉美食,连续庆祝了两三日。上下将士,更是得意忘形。哪里还想到有人竟敢在这个时候捋虎须?便是这天,轮值之士饮酒作乐,根本就没有巡逻值更。
一阵喊杀声和大火燃烧的荜拨之声,瞬间在小小的阿阳县城内弥漫开来。西凉军士要么醉眼朦胧,要么睡得正香。慌乱之中,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要说武器,便是衣甲斗来不及穿,一个个半身赤裸,奔出营房。
周道大军已杀到营房之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呐喊,刀锋所指,便是一阵阵惨嚎。他们按照一百二十人一队,跟着自己的头领,在营中横冲直撞。很快,军营便被分成了几块,各部之间,完全断绝了联系。
雪亮的刀光,在夜色与火光中,不断的闪烁,收割着人头。
这种战法,完全是兵家之大忌。可此时城中西凉军毫无防备,正是以乱取乱的乱战之法。自己这边只要基本建制在,在混乱之中,即使小部兵力也能占据绝大的主动。同时,这种混战,也让敌人根本搞不清形势,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
便是周道身边,此时也不过三百余人。这还是在陈述一再坚持下,多留了两个小队人马,全力保护周道。
眼见到处的刀光剑影,周道却是怎么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杀伐之气。他很是不解。自己在另一世中根本就不喜战争,根本就不喜欢杀人。可为什么一到战场之上都止不住热血澎湃呢?
“走!跟我杀进去!”周道刀指中军大帐,转头向身边众人喝道。
这些人一直不敢离开周道身边,见其他人杀得痛快,也是早已手痒难耐。一听周道这话,哪里还有犹豫?长刀一举,早跟在周道身后杀向中军帐。
西凉首领今日又是大醉而归,任凭外面杀声震天,任凭身边侍卫高声呼唤,仍是一动不动,鼾声如雷。
侍卫无法可想,只得将首领架起,往帐外冲去。
刚出大帐,却见一个铜盔铁甲的将领,领着数百人如狼似虎的朝他们杀来,都不由双腿一软,丢下首领,四散逃命。
那首领被地上的石头硌得生疼,醉眼微睁,就要怒斥。却只觉得脖子一凉,一蓬血箭射向长天,又落在自己脸上,瞬间便遮蔽了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才完全睁开,却再也合不上了。
周道让人割下此人首级,高举头颅,边跑边高喊道:“西凉叛军首领头颅在此!西凉叛军首领头颅在此!”
那些尚存一丝念想的西凉兵,看见这人手中那颗双目圆睁满脸血污的脑袋,禁不住心胆俱裂,早已丧失了反抗之心,四散逃命。
一个时辰之后,立于中军帐大门外的周道,眼见陈述和张越各自率军昂扬前来,脸上泛起笑容。
落座之后,陈述和张越各自汇报了战果。
因为早早封闭了城门,西凉兵无一逃脱。此战共斩杀三千,俘三千余,缴获战马三千。其他粮草辎重无数。
“哈哈!这生意做大了!”陈述大笑道,“三千战马啊!”
周道只是笑笑,对陈述道:“你去看看,那帮人要是愿降,便如义渠之例。呃……只收一千五。我们全部换成骑兵!哈哈!对了,若是不降……则……哎,若是不降,全部押解至安定等张将军发落吧。杀降不详……哎!”
陈述领命。周道又对张越道:“将战马分拨下去。一人一骑!同时收拾粮草车驾,收取西凉战甲。即刻造饭,人马吃饱喝足后,即刻撤离此地!”
和羌胡人不同,西凉人很多都配置了战甲。这可是一笔意想不到的收获。
张越讶然问道:“我们为何要撤离?”
“这里距离武威榆中金城太近,乃西凉重要据点。西凉人不会允许他们的后背上有一颗钉子的。我估计他们很快便能组织大军前来。你以为我们这三千人能挡西凉数十万兵马?防无可防,城小墙破,粮草无多,不撤难道等他们杀过来?”
“我们可以即刻传信张将军大军前来啊。”张越道。
周道解释道:“我们翻越六盘山,捷径到此也耗费了数日时间。安定大军到此地,须往南绕行六盘山,且大军前行,行动迟缓,至少半月之久。这半个月,那些西凉人会让我们安稳?”
张越终于明白了。实话说,他和周道不一样,张越对西北地形是一无所知。周道刚才已然查看了大帐中存放的兵马布置图籍,对照地图便能大致知晓这里的山脉河流布局。对这一带的西凉兵马,心中也是早已有数。
撤离阿阳,他们只能向南迂回六盘山南脉,再折向东北数百里,才能返回固原大营。途中还有一个西凉大营,那里可是一万人马啊!
不过,周道并不太担心这一万人马。毕竟,阿阳县城陷落的消息,并未传出去。自己由北向南,不大会引起这股敌人的注意。自己只要拿捏好时机,完全可以趁着他们不备,再来一次突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得又是一场屠杀。
当然,这其中的关键便是时间!必须抢在敌人尚未发觉阿阳的异状之前。
好在这一战己方伤亡不算太大,阵亡三百多,重伤两百余,轻伤不计其数。建制基本健全,若是发动突然袭击,战而胜之并非空谈。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自己的兵马,全部换装成骑兵!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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