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母亲回后院休息。这边几人又重新入座。
“子臻,你乃仙人弟子,依你之见,当今大汉,当何时兴复?”回到正题之后,糜竺问道。
周道沉吟一下,道:“吾以实言相告诸位。两年之后,当今皇帝……呃……将大行也!而京城之中,因此大乱!财狼入京,祸乱朝廷,欲兴废立之事!诸侯纷起讨伐,却各怀鬼胎,致使天下战乱重起!然后,诸侯争霸,兼州并郡,生灵涂炭!如此……大汉如何复兴?”
“啊!嘶……”众人大惊失色,各自倒吸一口冷气。便是赵云亦不例外。
“此事……此事……”糜竺脸如死灰,惊惶问道,“是否真确?”
周道郑重的点点头。
“便是仙师……也束手无策?”糜竺还是有些不甘心。
“吾师……世外高人,岂能插手人间事?”周道摇摇头。
“子臻你呢?”糜竺总是怀着一丝希望。
周道还是摇头道:“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糜竺仰天叹道:“如此说来,大汉……大汉……倾颓也!哎!无尽的大汉江山,无尽的大汉子民啊!”
赵云问道:“将军,你曾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吾等不过匹夫之勇也,自知能力有限。将军却是文武兼资韬略无双,忍见天下苍生荼毒?”
太史慈和陈到也齐齐看向周道。
“诸位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周道并没回答,却是反问道。
众人都不说话。对于周道,他们的了解还是太少。只有陈到沉默半晌,道:“现在不敢说……有何……打算。只是……这天下大乱,吾不忍……坐视。大汉天下,不应如此。”
陈到果然是陈到。这人一生转战,从始至终,都只跟随刘备一人。这在汉末三国可是并不多见的。
“大汉不会亡,汉人不可欺,大汉江山,与日月同在!”周道点点头,道,“然则,如此大汉,又当如何振之?”
陈到摇摇头:“我不知道。”
“哈哈!叔至啊叔至,大汉江山之所以能永世不绝,并非吾等为大汉子民。而是吾等皆为汉人,为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大汉的存续,实乃因吾等汉人永世不绝也!”
陈到一脸惊愕。
众人也是一脸惊愕。
周道叹了一声:“大汉,不会倾颓。大汉终归还是大汉,大汉天下,终归是大汉之天下!然则……”
“然则什么?”糜竺追问道。
“汝等曾见痈疽之毒否?其红肿之处,艳若桃花,然其内则腐败不堪也!若是不将肌肤剖开,取出腐肉,这痈疽之毒则难解也!”
“子臻之意……”糜竺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若有所思。
周道将时机差不多了。便站起身道:“这大汉天下,现今是内忧外患。内忧不足惧也!外戚也罢,宦官也罢,世家也罢,斗来斗去,几败俱伤而已。犹如痈疽之毒,无论如何肆掠,却是动摇不了大汉之脊梁!总有一日,只须在皮外轻割一刀,将其排出体外,其毒自解!而外族,如鲜卑匈奴羌胡高句丽等,却如一头头恶狼,对我虎视眈眈!其必在我大汉衰弱之时,扑将上来,狠狠咬上几口!为今之计,必攘外以安内也!”
糜竺皱眉:“攘外以安内?可这天下百姓……”
周道摇摇头。他知道糜竺的意思。可他也别无选择。世家大族控制了外朝和各级官府,宦官借助皇权作威作福,外戚则掌控了军队。之前,他曾经还抱有一丝希望,借助自己这个无与伦比的经验包,依托皇权、累积军功、在朝廷上能占一席之地逐渐改变局势。可现在他已经不抱幻想了。
世道人心,才是改变大汉结局的真正力量。
即便是同为世家的周家,也并未将他当做同路人,就不说那袁家杨家。那刘宏,不过是看重自己的脸面还有所谓的威严却根本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至于何进等人,就更不说了。他们更不会让自己有出头之时,他们不会容忍任何对他们权力利益的挑衅行为!
这个汉室朝廷,已经从根上腐烂了。
他们,不能代表真正的世道人心。
正如那位伟人说: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真正动力。
然而,这个观念,在这个世界,却是极为叛逆极为危险的!
合纵连横?何必呢?每日跟那些人勾心斗角,不如自己壮大自己的实力。
此时,他不得不暗自庆幸自己前期的布局。要不然,面对如此局势,他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看着几人有些颓丧的脸,周道大笑道:“诸位,可愿跟我创一番事业?”
“事业?”太史慈陈到糜竺三人惊奇的问道。
“吾以实言相告,此番吾并非回丹阳,而是准备前往辽东!”
“子臻这是……”
“辽东鲜卑匈奴高句丽等外族人杂居,占据广大的草原,拥有无尽的战马和牛羊。而我大汉只能采取羁縻之策。若是我能将其地收归大汉,那……”周道停住了。
太史慈一下站起身:“子臻的意思是,建一支强大的铁骑?”
陈到也兴奋的搓着手,却是说不出话。
糜竺则疑惑的道:“辽东之地,地广人稀,缺少粮食布帛。即便战而胜之,又能如何?”
周道则是抽出腰间短剑,在地上画了起来,好一阵,才直起身,道:“诸位请看,这里是辽东。一直往东,这里便是乐浪郡。乐浪郡之南,还有大片土地。那里不仅产粮,还有铁矿!若是我们以辽东为据点,然后两路齐进,不需半年,即可将其归于大汉之疆域!诸位再看,此南端,距离数百里之海对岸,还有大片土地!那里除了木材粮食以外,还有一种稀有之物,那便是白银!”
太史慈陈到赵云都各自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
糜竺却又问道:“可是,这大海之上,波涛汹涌,如何能渡?”
“哈哈!”周道笑道,“子仲不知,我早已在丹阳打造大船也!便是万担大船,也有两三艘之多了。还有数艘五千担三千担的大船。”
糜竺这才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周道:“子臻是早有谋划了?真大手笔也!”
周道也极是兴奋。这个计划,自从庐江开始,便已经萌芽了。可始终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让他不得不一次次的放下。那就是缺人,严重缺人!
这次前往辽东,也本想在那边暂时选一个地方站稳脚跟,等天下有变,再行后续。现在,有了赵云张辽徐晃陈恕荀攸,如加上太史慈陈到糜竺,可谓人才济济!这个计划的执行,完全是顺理成章。
更何况,自己在最为重要的粮草问题上得到了完全的解决!
与当世的人不同,对于历史的了解,对于这些人的了解,他并不会怀疑这几人的能力,更不怀疑他们的人品,以及他们对于功业的追求。甚至,可能,他比他们更加了解他们自己。也正是如此,他可以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而无所顾虑。
“如何?诸位?想不想与我共同成就一番伟业?”周道问道。
几人都躬身道:“愿听将军调遣!”
“子义,请听我一言。”周道看着太史慈,“青州之地,数年之内不会平静。甚至屡有大战发生。为安全计,宜将老夫人转移至丹阳,或者,我娘与她一道,也多了个伴,相互照应,更好一些。”
“正是!”赵云道,“我那侄女也已送往丹阳。”
“好是好!可家父丧期未过,一年半之后,吾便将母亲送往丹阳,再来寻你。”太史慈道。太史慈父去年死于徐州,他还得前去收敛尸骨送回老家安葬,还得守孝满三年。也就是还有一年多时间。
“无妨!”周道沉吟一下,对陈到说“叔至,也还是先在这里助子义处理伯父后事。”
陈到点点头。他在太史家已经生活多年了,早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将军,那我呢?”糜竺问道。
“子仲,你不必与我等一起冲锋陷阵。”见糜竺要反驳,周道笑道,“子仲且听我说完。征战之道,首重粮草辎重。我大军征战辽东,需要大量粮草,现在全由丹阳转运而来,还能应付。然则,每行大事,粮草钱财、车马布帛、铁器木具等,耗费巨万!工商之道,虽不如粮食重要亦不远也!子仲在工商一途经营多年,应在此道着力才好。”
糜竺听到这话,沉吟起来。汉初三杰,萧何为首,这是为何?周道如此提前布局,说明他早已成竹在胸。将如此重任交给他,他还能说什么?
周道见糜竺不说话,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数年之后,青兖徐必然大乱,数百万流民无所适从,或刀兵加身,或沦为盗匪,或辗转沟壑。子仲忍见其惨死之状乎?若是将其转移到丹阳或者辽东,不仅保全其性命,亦能助我等开垦种植、开矿制兵等。如此大任,非子仲莫属!况且,那海外之地甚广,亦须大量人手。”
“糜竺明白了!”糜竺是真的明白了。他有些羞愧于自己的短视,躬身道,“必不敢有负将军重托也!”
周道一阵唏嘘。这个刘玄德身边极为重要一个人,竟被他截胡了!少了这个徐州富商的支持,刘玄德啊刘玄德,你的路,更艰难了。
对于刘备,他说不上多反感,当然也说不上多尊敬。后世对他的评价,褒贬皆有之,而且是两极分化。在周道看来,这个刘大耳前期应该说与曹操差不多,满腔热血,一心匡扶汉室。只是难以得到士大夫的认可,比如他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寒门之士或者草莽英雄。因此一直小打小闹,不成大事。甚至,连伏龙凤雏都不过出身寒门,以至于曹操等人经常骂诸葛亮为“山野村夫”。
后来,也是因为糜竺孙乾以及诸葛亮伊籍等人的加入但是,才逐渐鸠占鹊巢事实上占据了荆州之地。再后来,得魏延法正等人相助,进占益州,才成了一方诸侯。他从未改变过身边的人,反被身边人不断的改变。甚至关羽张飞等人,也受到了士大夫的影响,偏离了自己的初心。至少,入川前后,那时就已经彻底变了。变成了一个不恤民力、刚愎自用的骄狂之君。
他不能、也不会真正的拯救大汉天下,即便他成功,这大汉,也不会有脱胎换骨的改变。他的眼界和格局,便是统一汉疆,大汉也不过换一个皇室,而已!
伏龙凤雏,就留给你吧。这糜子仲,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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