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道不紧不慢的撤回固原大营之后,陶谦自不必说,忙修书送往张温大营。收到消息的张温孙坚二人不由面面相觑。
他竟然回来了?他竟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他竟然打了打胜仗回来了?这都哪跟哪啊?
自己这边上书朝廷请求撤兵的表奏已经发出半月了,恐怕早已摆在皇帝案上了,甚至朝堂之上对于撤不撤兵的商议都可能结束了,你特么竟然回来了?
谁能想到啊?这大半年,简直就是老天给他开玩笑好不?
他这一路本就是偏军。攻打西凉本就不是他的职责。可等了半年,偏师等了半年了,主力竟然来来回回搞了两次,两次都是无功而返。这且罢了,自己这支偏师,偏偏冒出一个不安分的小子,轻师远袭,把偏师的偏师当作主力了?偏偏还大胜而归!
近两万人啊!两万人啊!这可不是黄巾草寇啊!这可是西凉悍卒啊!
这要说出来,谁会相信?谁又敢相信?
可偏偏他们不得不信。
那一颗颗的头颅,显然不是良善百姓的头颅。那一车车的大刀长矛,也很明显不是新近制造的。更不要说那六千匹战马!
七千余匹战马!这是周道当前的资本。
张温和孙坚都倒吸一口凉气。
算了算,这小子从最初的不足五百匹战马,三战下来,就然涨了十五倍!以洛阳的市价算,是多少钱?一百五十亿!光是这批战马,这小子就能在洛阳城横着走!
这小子是撞了什么狗屎运?哦不!这还真不是运气的问题。这可是实打实的战功!
孙坚感觉到压力巨大啊!
张温沉思良久,对孙坚道:“文台,你代我前去慰问一番。多备酒肉。”
孙坚领命而去。他也正想趁机和这小子套套近乎。张温也不闲着,赶紧上书朝廷,快马将周道此战经过上报。
陶谦也是真坐不住了。这小子可是从自己这里举荐,并且花了钱买来的军职啊。要是被人知道他买军职这事……岂不是说自己,甚至眼前这位车骑将军都没有识人之能?再者,再由他蹦跶下去,不用多久,这小子就会超过自己了。
若是按照大汉正常封赏制度,周道后来这两战,怕不得连升两级?连升两级,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将军了。并且,还不是那些杂号将军,是真正朝廷封赏的将军。其职位差不多匈奴中郎将或者乌桓校尉或者护羌校尉,甚至城门校尉之类。这些都是妥妥的二千石秩官啊!
这可比杂号将军高出许多了。
自己只不过车骑将军长史。说起与这些校尉或者中郎将等级差不多,可真说起来,一无兵权二无兵马,啥也不是!
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段时间这边的一些事情告知周道。不管怎么说,周道是从自己这里走出去的。把上表请撤之事说出来,周道即便有所不满,可自己这个面子,周道不会不给。
想起之前那些小心思,不免一阵后怕。亏得自己想得出来,还想贪墨这批战马。还好张温和自己小心,一直在等待周道的消息,并未付诸行动。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周道交待。
周道听完,陷入沉思。这让陶谦一阵心虚,心道,这小子莫不是生气了?
事实上,周道此时正在努力回忆自己所知的历史。当得知董卓皇甫嵩都不战而退,这支偏师孤悬于外,似乎……正如历史般,即将班师了吧?
班师回朝,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难道会与董卓那厮来个亲密接触?那真要命了!别的人还好,可这人嘛,自己当真是想杀之而后快!
呃……似乎……
似乎总有一层薄雾,总也看不清未来的进程。
陶谦见周道久久不语,才小心问道:“子臻,张车骑和我等,对于孤军外悬都极是忧心,故……”
周道回过神来,笑道:“主力不进,我军孤悬于外,确是危险。车骑及诸位决定,周某极是赞同!”
陶谦见他眼里很是诚恳,才放下心来。
当孙坚带着几大车的酒水肉食来到大营,周道已得知消息,迎了出来。
“孙参军远来,未及迎迓,恕罪恕罪!”周道拱手道。对于这个江东猛虎虽然并没有好感,可现在这人毕竟是
孙坚也是一拱手,笑道:“骑都尉凯旋,可喜可贺!张将军特地令吾备下酒肉,前来犒劳大军。”
都在军前,两人自是以职官相称。谦让一番,才步入大帐之中。
孙坚问了此行经过,周道也是毫无隐瞒,一一道出。陶谦和孙坚听了,心中一半佩服一半是忌惮。佩服的是此子如此年幼,便有如此韬略,假以时日,必将名满天下!
忌惮,则有些说不出口。这可是六千精骑啊!这些战马,几乎都是一水的北地军马,比起那些民间征集而来的所谓战马,不知强了多少!加上一千余空余的战马,必要时候,可以发动一千五百人马一人配置两骑的长途奔袭。这六千骑兵,完全可以算得上天下第一军了。
原来还嫌弃自己没有兵马。可现在看,即便自己有三五千人,对上这支骑兵,也是毫无胜算!
孙坚自去了。陶谦也与周道做了交接,率三千人回大营交令。
朝廷之上,正在吵吵嚷嚷。不为别的,几方争辩的话题人物,就是周道。
首先是廷尉崔烈,出列奏道:“陛下,车骑将军率军驻安定,一战而歼羌胡万人,士气正旺!此时正宜直指西凉腹地,夺回武威诸郡!万不可撤兵!”
河南尹何苗也上前道:“廷尉之言,苗亦深以为是。西凉兵马虽多,然则苦寒之地,出产有限,起事以来,半年有余。此时其军中粮草无多!正宜大举进攻,一战而定也!”
御史大夫刘陶上前道:“张车骑以区区三万余,孤悬险境,一旦有所闪失,局面不可收拾也!臣建议,让车骑将军率军回撤长安,以保三辅之地为上。”
刘宏看着这几人,有些疑惑。不由看向司空杨赐。
杨赐见皇帝看来,只得上前奏道:“臣以为,廷尉之言万万不可!车骑将军张温并不过三万,骑不过一千。而西凉兵马号称二十万,且不说此数字真假,然则其控弦之兵绝不下十万,更兼战马无数。张将军所部本偏师也,孤军远出,绝非西凉之敌!此时不撤,后患无穷也!”
司徒袁隗也上前道:“隗亦赞同司空之论。”
光禄勋丁宫躬身奏道:“陛下,司空司徒所论,虽则有理,然则此一时彼一时也!张将军挾大胜之势,拥虎狼之兵,西凉兵马,望风披靡。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刘宏又看向周忠。
周道是他周家三房之子,刘宏很像听听周忠的意见。可周忠似乎没有看到一样,低头沉思。
这也不是周忠不识抬举。他真的是有苦难言。
周道连战连捷,按说应是他周家的荣耀。可世家之中,这段时间却是议论纷纷,皆因周道入了鸿都门学。周忠无奈之下,只得暗中与袁家杨家等家主解释了一番,这两家才放下芥蒂。可其他世家并不完全与袁杨二家一心啊。各种贬损,层出不穷。
还有就是,他与袁家杨家并不希望张温继续立功。毕竟,这个张温实在是算皇帝的心腹也不为过。此人迂并非他们这一系,腐而执着,且于他们这几家多有龃龉。问题在于,若是他表态召回张温,恐其他的世家又会嚼口舌。毕竟,周道作为张温的部属,召回张温也就召回周道。怎么着,你周家贪生怕死?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却要放弃?
总之,他周忠现在是两头不是人的窘况。不管作什么表态,都会被人抓住辫子。此时,要是周晖在面前,他恨不得狠狠的将他揍个半死。都做的什么事啊!
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陡然外面传来一声奏报:“车骑将军最新战报!”
刘宏一听,有些失色。难道,张温败了?忙让人宣进大殿。
那人叩拜已毕,躬身奏道:“汉车骑将军张温,叩谢皇帝陛下。惟前日吾前军周道部,亲帅部属三千一举攻破西凉阿阳县城,斩首三千余,俘三千余,缴获战马三千余,其他粮草辎重无数。又一鼓作气率军攻破望垣峡西凉大营,再次斩首八千,收降一千五,缴获战马三千及其他辎重若干。”
什么?!
不仅刘宏懵了,便是朝中所有大臣都一阵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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