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的赤裸裸一些,如果南天宝是纯粹的道家宗门,或许就可能对游龙儿不利了。
要知道游龙儿即便成为一具尸体,从头到脚也都是宝,更别提从生理角度来说她根本就没死。
非但没死,她肚子里还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幸亏南天宝也算是名门正派,两千年来沿袭释道相融,诸多条条框框与代代相传的严苛规矩让他们极少作恶。
不过,这一点在天顶山是例外。
天顶山乃是南天宝众山中的最高峰,此峰高悬群山南端,高有六百丈,距海平面九千丈。
在天顶山上,埋藏着一件被称作南天宝九大秘宝之一的宝物。
囚灵栓。
传说自打陇晸祖师平海筑山起,囚灵栓便作为南天宝镇压诸邪的象征一直存在于天顶山。
囚灵栓与天宝仙山一脉同体,乃是仙山“天物成精”的印证,换句话说这宝贝是“活”的,而且会随着天宝仙山一同成长。
当然,在流传了上千年的故事中,囚灵栓最大的作用不是养成,而是镇压邪物。
有关这点,南天宝相来都传承着一个神乎其神的故事。
说的是陇晸祖师在开山立派之前苦于无处镇压各方邪物,于是他逐月盗髓,融圣注气,炼出至宝“囚灵栓”。
这囚灵栓炼成之时,光辐方天,气巡东海,数千里内的精怪妖物无不疯狂逃离!
因为若是逃的晚了,它们的修为就会被囚灵栓发出的光辐射削弱,甚至丧命当下!
囚灵栓威力如此强大,以至于陇晸祖师一度将它当作武器使用,只是后来他皈依“浮屠教”之下,收了替天行道的杀心,这才开宗立派,平海登峰,成就天宝仙山。
这浮屠教,便是如今的释教。
之后囚灵栓就被固定在最高峰天顶山上,专由陇晸祖师的弟子,“镇字派”一脉看守。
镇字派是南天宝除道众座与僧众座之外独有的势力,他们既不是道也不是僧,平时不管宗内杂事,甚至不参与对抗外敌。
镇字派唯一的任务就是养护、保卫囚灵栓。
对了,如果说除了养护、保卫囚灵栓之外还有别的什么职责的话,那么就是对于送来此处的邪精妖怪进行镇压和净化。
说的世俗化一点,镇字派弟子们充当的是“监狱看守”或“训诫员”一类的角色。
只不过由于里世界中的建制派愈渐强大,几乎整个世界都遍布了他们触角,许多邪精妖怪在被发现后的几天内就被灭掉了,历史上只有那么为数不多的几次需要动用囚灵栓的。
尤其是这几百年间,人类科技发展、文明进步,凡人的脚印几乎踏遍整个星球,一旦野生原始的地方被人涉足,当地的气场便被破坏,那么不仅原住民精怪要迁往更偏僻处,而且也很难生出新的精怪了。
所以,笼统算一下天顶山的镇字派差不多已经有超过三百年没“活儿”干了。
再加上世道相对太平,直接导致门人凋零,十年都不一定能收上一个弟子来,镇字派现役仅存区区十人。
说没活干,其实也是相对的。
镇字派的弟子除了最大的“总师”不需要干活外,其余人每天光是保养维护囚灵栓都有些忙不过来——据说囚灵栓正常需要三十人左右的人工,现在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总师”,又称镇总师,他虽然不用干活,但是每天都要安排、监督,检查弟子们的执行情况,因为上一代总师传下来的话就是“若囚灵栓出了事,所有人都不得善终!”。
囚灵栓看起来像是一条巨型的铁锁链,它乌黑、坚硬、极长,头分两叉,向上钻出天顶山巅,余下部分在地底深处汇聚成一股,一直深入天顶山千百丈深的的钢岩地基之内。
在天顶山地下深处,有一间人工开凿的石室,石室占地不大,约莫百十平,顶却极高,足有二十丈。
从顶部中央的一个洞口内,一根有成年男子腰那么粗的黑色铁链垂荡下来,一直通往地下。
这道铁链便是囚灵栓,此刻它被一层类似玻璃的琉璃晶包围,就像是观察室中的物品。
隔着琉璃晶,镇字派的弟子有条不紊,忙忙碌碌。
他们有的在观察囚灵栓的颜色,表面的颗粒变化,有的在记录、统计,还有的则在施术感应囚灵栓散发出的微量气息。
总的来说,平时弟子们要对囚灵栓做的事无外乎几点,第一就是观察并记录,第二是根据记录的情况,每日数次不等地从下方海中抽取大量海水,对囚灵栓进行循环降温。
降温?是的,关于“降温”的说法别说是弟子,就连当代总师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所有人只不过都是遵从着前人交代,一直这么延续下来罢了。
当然,前人的交代里还包含着不少具有警告意味的故事,说如果操作不当,便会立刻感应到囚灵栓激发出的真气当量发生变化——只要身怀修为,就能立刻感应到危险加剧。
无论故事是真是假,没有哪个弟子敢玩忽职守,毕竟每一任总师的脾气都不太好。
就譬如当今这位。
当代镇总师人称“焦大士”,这当然是绰号,而且来头还不小。
据说焦大士还是个入门小弟子的时候,某日值夜居然睡着了,之后便梦见囚灵栓散发出强大的真气几乎冲破了琉璃晶。
焦大士惊醒之后,隔着琉璃晶见到隐隐发红的囚灵栓,吓得魂飞魄散,他立刻呼唤师兄——仓促间他的手碰到了琉璃晶,只是瞬间,整个手掌的皮就被完全烧焦了。
之后几位师兄迅速赶来,反复汲取海水降温,最后才控制了事态。
焦大士虽然遭到总师的严厉责罚,可在最后反倒是他继承了总师的衣钵,成为镇字派之主。
前代总师选焦大士的理由也很简单,“这小子是唯一尝过痛的,这辈子定忘不了!”。
果然焦大士成为总师后对所有弟子都十分严厉,甚至变态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比如加上他只有十个人,却还要两班倒,弄得所有人苦不堪言。
再苦再累,弟子们也不敢抱怨,他们大多是从凡间捡来的孤儿,一般都患有各种先天疾病,如果不是居住在天顶山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活过十岁的。
只是在生存得到保障之后,弟子们对于焦大士的微词便从未断绝过。
甚至,在焦大士刚刚继承镇总师的位子之后,天顶山便曾上演过一出“下克上”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