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停了一会儿,有当兵模样的人往各个囚车内分发食物,大声嚷嚷:“都他妈给我快些吃!到了云都可就没的吃了!”
夜十三又听身旁的大汉朝兵丁笑道:“兵爷,我这份给这位小兄弟吧!”
兵丁冷笑了起来:“死到临头还想着别人呢?你不吃,有的是人抢着吃!哼!”
说着他往夜十三身边扔来一坨红褐色的东西,夜十三一看,这尼玛是什么呀,貌似是已经腐败了的生肉?
他一阵反胃,可也就是这么点时间的功夫,囚车里有好几个人冲过来夺了去,拼命往嘴里塞。
大汉的脑袋被锁在囚车外面看不见,只当夜十三在吃:“小兄弟,这口饭就当我给你赔不是了!”
夜十三道:“没事,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尿了。”
他这话倒是事实,当初在疯人院的时候可没少被人尿,甚至还被粪便爆过头呢!
大汉又笑了:“小兄弟,你气量很大,若不是在这囚车之中,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我就不同了,这辈子有幸能吃一口驼豚肉就算是活过了!”
“驼豚肉?”
只见大汉伸出手,指了指囚车外面。
拉着囚车的是一种长着骆驼脖子和脑袋的山猪,当地人称之为驼豚,是类似牛和马一样的劳动牲畜。
接着车队缓缓进发,夜十三和大汉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夜十三注意到,这里的人穿着都很奇怪,似古非古,不东不西,打扮和相貌也相差甚远,好似一个各人种和文化深深相汇交融的世界。
真没想到跨入燕云房间大门之后,里面居然存在这样一个小世界!
夜十三认为,所谓青冥山上燕云住所,应该指的就是这一片类似哭谷的区域,反正不会是祝溪城隍,至少自己所见所闻都满满是人类文明的痕迹。
虽然自己当下和游龙儿、伊青二人分开了,但以她们当下的实力,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如今首要的便是找到关键人物燕云,这样一切便能真相大白!
又经过两天的跋涉,车队翻过数道山梁,面前豁然开朗,山下不远是一处偌大的城池,洞庭楼阁街市林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城池四面筑有高大厚实的城墙,车队所前往的瓮城门楼之上,用玉石雕刻着一个巨型云纹图案,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云”的意思。
看来,这里便是云都了。
囚车队伍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门,沿着一条小道绕了进去,经过数道兵丁林立的哨卡之后,车队在一处大宅深巷之中停下了。
宅门前也有数名卫兵,领头的一张望,从鼻子里发出了声响:
“孟校尉,你这一趟油水不少啊!”
囚车队伍领头的将校取出一张令牌交了出去,骂道:“油水个屁!距离节典还有二十天,上头让我至少再交两百个人,我正愁的慌呢!”
“那么多?看来这次节典必定隆重……”
“嘘!”孟校尉压低了声音:“节典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想想看,一进九出,选不上的人都被卖去苦窑,这油水啊,都被上头捞去了!唉,不谈了……”
守门的卫兵也不再多话,一挥手:“放行!”
驶入宅院的车队一共有五辆囚车,夜十三粗粗目测约莫关押着小百人,之后所有人都被赶下车,要求在院中列队站好。
接着,一旁的内院墙之上有好几个当兵的架起水管子,朝着人群不停地喷水,一边喷还一边嚷嚷:“快点快点,都脱了,脱干净!”
有几个人扭扭捏捏的,从后头走上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兵,抄起家伙照着他们的屁股就是一棍子:“妈的,让你脱就脱!”
夜十三一看,明白了,这是要给囚犯洗澡啊,自己刚被那大汉嗞了一身尿,正愁没处洗呢!
夜十三麻利地脱下衣裤,一瞅右边,那蓬头垢面眼神凶狠的中年人正在身旁,他也很快速的脱下全身衣物,同时朝夜十三左边咳嗽。
左手边是那嗞尿大汉,他原本也要脱衣服,一听到中年人咳嗽声后,便动都不动了。
夜十三听到大汉低声朝自己道了一句:“小兄弟,待会发生任何事情你只要蹲下,别的都不用管!”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是什么意思?夜十三正在纳闷时,有几个兵发现了大汉的反常,提着棍子便走了上来:“老子让你脱,没听见吗?”
话音未落,只见大汉“咵嚓”一声挣脱手中的枷锁,闪电般地一步跨出,夺下木棍,照着兵丁脑袋就是一棒!
“啪”一声闷响,人连惨叫都没发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想也不用想,大汉体格魁梧,这么大的力气,肯定把脑仁给打出来了!
“有人闹事!!!”
四周顿时响起喝叫声,随即从院中四处涌出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院墙之上也出现了一长溜的弓箭手。
大汉高喝一声:“来的正好!”
只见他两腿一蹬,“喀嚓”一声脆响,他的两只脚掌硬生生从脚踝处撕裂,脱离了镣铐的束缚!
犯人们手中的枷锁除了锁头是铁制的,基本是一个木枷子,力气大的话的确有可能扯烂,可脚踝上却是实打实的生铁镣铐,非人力所能挣脱,而大汉居然能凭借蛮力扯断自己的脚掌,从而脱逃!!!
也就是分毫之间,大汉仅靠小腿骨支撑,几拳打翻兵丁冲破重围,来到了院墙边,就听到“嘭”一声,他一拳把院墙打的凹陷下去,另一只手从裤腰带上一划,出现了一团火苗,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
整片院墙被炸塌,墙上的弓箭手四散崩落,硝烟之中,仅存一只手臂的大汉分明回头朝夜十三和中年人望了一眼,随后迈动废腿,义无反顾地朝宅子深处闯去。
顿时,整个宅院都乱起来了。
零散一片的院落之中,一道鲜红色的血迹铺成了夜十三眼中茫然的路,他跨出一步,刚要动,冷不丁被身旁的中年人一把扯住了手腕。
“你要干嘛!可别坏了我们的大事!”
夜十三面色阴沉,紧紧盯着对方的脸——透过乱发丝毫看不见中年人的眼,却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机。
只是没过几秒,中年人牢牢捉住夜十三臂弯的手忽然遭遇了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他吃惊地瞪着面前的半路囚徒,只是听到夜十三低低的声响:
“坏了大事?老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动不动让别人牺牲、奉献和去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