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吧？”
朱桢笑着道：“不要用恶意揣测他人，要相信别人，戚夫人出身清白，她能在戚家这么多年不离不弃，足矣可见之品行，在国家遇到危难之际，无人敢去直面大宁，可戚夫人却敢站出来，这难道不值得称赞吗？”
“朕知道，你们都觉得朕给这些人的太多了，可朕不给他们，元武帝也会给他们……”
韩崇欲言又止。
他要说的并不是这个，可陛下根本不愿意听。
朱桢开口道：“朕不会看错人的，戚夫人不会让朕失望的……”
“是臣狭隘了。”
韩崇心想自己还是不要多言了，言多必失。
“陛下……臣有要事禀奏。”
说话间，突然有一个人闯了进来，脚步匆匆，面色急切，他穿着一身绯袍，肤色略黑，身材干瘦。
来者是内廷大夫牟平。
在牟平身后跟着一个太监，要见陛下应先通禀后召见，他竟然直接闯了进来。
“说吧，什么事。”
看得出来牟平很慌张，朱桢也就不计较了。
“陛下……陆正渊回来了！”
这低沉的话音，让朱桢瞬间变色，即使是韩崇也是面色惊疑。
“他回哪了？”
朱桢顿了顿，又挑眉问道：“是不是他在大宁造反不成，便逃回了梁国？”
“这个人可真有本事啊，竟然能从大宁逃出，不过他回来的正好，朕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陆正渊叛逃给梁国蒙羞，并带来巨大的损失，即使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陛下.....不是。”
牟平咬牙道：“他是以大宁封地管理规划总署司牧的身份回来的。”
这个头衔很长，朱祯并没有听懂，他愣了愣神随即就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他还是大宁的官员？”
“是！”
“他已经是大宁中枢重臣，并管理所有封地，位高权重。”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造反了吗？”
朱祯起身忙着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
牟平开口道：“陆正渊确实回来了，他在北林行省，上云行省，辽庆行省到处皆有露面，还在城中人群聚集处宣讲，很多人都见过他.......”
“这........”
韩崇呆滞片刻，在这样的大事上，牟平一定不会随意乱说，既然敢来禀奏，那就表明已经确切。
既然陆正渊回来了，那就说明之前他在大宁是假意造反！
“他说假意造反？”
朱祯面色接连变换，终于艰难的说了出来。
“他确实是假意造反，据说是为了帮助元武帝平定大宁南方，还是.......总之在那之后，他便因立功而被重用，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传开，想来是有大宁的安排。”
牟平的话让朱祯面色在一瞬间难看至极。
“假意造反，他都做了安平王，这也是假的？”
“确实是假的。”
牟平也是老实人，他之所以如此着急的禀奏是因为之前宣出去的的各种消息，都是他在朱祯的授意下传出的。
他们说陆正渊是陛下派去的，就是为了祸乱大宁，造反就是在陛下的授意下做的。
他们说原太子妃陆绮菱也是陛下派到元武帝身边的。
他们......说了很多，可这些曾经说出的都因陆正渊的回归而被打破，这是最有力的回击，也表明他们说的都是假的，都是自己编的。
这会让朝廷陷入被动，会让陛下很难堪。
因为陛下之前在朝议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都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
现在脸都被打肿了。
“陛下，我们跟大宁一直都在进行着舆情之争，您也知道大宁宣讲人的厉害，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铺天盖地的........”
"够了！”
朱祯已经不想在听下去。
“你确定是真的陆正渊，而不是假的，也许是元武帝为了平复舆情找了一个假的。”
“对，就是假的！”
“回禀陛下，是真的。”
牟平开口道：“陆正渊现在是管理封地的司牧，大宁所有的封地都归他管，他已召集了所有封主，很多人都认识他，是真的.......”
“卑鄙！”
“卑鄙！”
愤怒至极的朱祯忍不住痛骂。
他自己说了什么，最清楚不过，可现在都被推翻了。
可这又怎么能想到呢？
陆正渊竟然是假意造反。
他当然不会想到，毕竟陆正渊当初连大宁的人也都骗了。
韩崇悄然后退了几步，他当时就想到了，还没有确定的事情真不乱说，否则就会搞得很难堪。
怎么样？
又打脸了吧！
朱祯阴沉着脸，这可不止是在舆情之争上的失败，关键是大宁那边又会利用此事大作文章，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很可能回到以前，甚至变得更糟糕！
“该死的陆正渊！”
“传朕的旨意，发出悬赏，杀死陆正渊者，可得赏银一百万两！”
他恨啊！
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在极其愤怒之下，便开出了这样的天价悬赏！
“别说是梁人，就是他身边的人都会在这悬赏之下动心，朕要让他永远活在恐惧之下，朕要让他......”
“陛下，这样做有些不妥。”
韩崇突然开口道：“如果真的发出了悬赏，这就意味着您承认了之前所说皆为.......”
较敏感的字眼他并没有说出，但谁都知道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又硬着头皮道：“这会影响到陛下的声誉，而在这之前还有这样的事情......在臣下看来，没有什么比陛下的声名更重要。”
朱祯沉默不言。
韩崇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可却是不争的事实，一旦他发布了悬赏，就表明他是气急败坏了。
关键是好多话都是他自己是说的，又怎么能收回呢。
怎么他的脸难道就不是脸吗？
皇帝最要的就是颜面了，一次一次的被打脸，朝臣乃至百姓又怎么能对你有敬畏之心？
想到这里，朱祯又犹豫了。
可他又心有不甘。
“还有......我们确实难以拿出一百万两，钱都借给戚夫人了。”
韩崇又说了一个理由，他心想，现在为陆正渊少一个麻烦，也许将来还能换回一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