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被发现的话，琪亚娜她们说不定会暗中观察一整天，虽说现在室外温度较低，但大家都不是普通人，稍微多穿一点衣服，就能轻易的抵御严寒。

　　就像无量塔姬子当初明明没有做好保暖措施，在深更半夜于寒风中站了几个小时，体温低的吓人，第二天却还是神采奕奕，没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但，既然被发现了，就没办法一直偷窥了。

　　回应华奕招呼进入餐厅，稍微吃了点东西以后，德丽莎她们便各自找了个借口，像是睡午觉、打游戏活动、看漫画、喝啤酒之类的，告辞离开。

　　这一次，是真的老实离开了，并没有再在暗中偷窥。

　　她们多少有了一些推己及人的考虑，如果是自己在和华奕约会的时候，肯定是不希望有一大群人在暗中观察的，所以，现在还是离开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受害人成了自己。

　　琪亚娜和无量塔姬子是这样的想法，至于德丽莎和布洛妮娅嘛，或许有一些类似的意思，也或许是在单纯的随大流行动。

　　目送着众人走远，华奕调转目光，看向了明显还充满活力的律者芽衣。

　　若是考虑时机与气氛的话，在其她人各自散去，吃饱喝足的时候，说出“今天的约会便到此为止吧”这样的话一点也不显突兀。

　　但，是否突兀是一回事，是否恰当又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约会对象是雷电芽衣，这时候点到为止的确算是恰到好处，毕竟之前两人也已经逛了不少地方，身体和心理上会有些疲倦，至少不会像最开始那般兴致勃勃了。

　　然而此刻，站在华奕面前的是律者芽衣。

　　虽然是相同的身体，但却是不同的人格，对于诞生不久，根本没有真正亲自了解过世界的律者芽衣来说，圣芙蕾雅学园的一切都充满趣味，不会因为短短半天时间便消逝的趣味。

　　所以，华奕与律者芽衣的约会还要继续。

　　今天是圣芙蕾雅学园的休息日，许多商店都不开门了，这其实没关系，华奕不至于将约会地点局限在店铺当中。

　　在冬季，人们一般不会外出游玩，而是会选择呆在室内，所以今天的圣芙蕾雅学园很寂静，比工作日还要寂静。

　　寂静的街道上有白色的雪，踩在上面，能够听到积雪中的空气因为外力挤压而出发的细微声音。

　　华奕带着律者芽衣来到了圣芙蕾雅学园的边缘，能看到大海的地方。

　　圣芙蕾雅学园中的人工湖泊早就结了冰，但大海不一样，至少，眼前这片不处于南北两极的大海不一样，它依然波澜壮阔，荡漾出的一点微末浪花，若是放在陆地上，也足以淹没许多东西。

　　大海没结冰，因为含盐量，因为季风和洋流，因为它不同于普通水体的最大密度条件等等，这些东西摆在书本上，那是生涩而无趣的文字描述，但若是放在眼前，便是足以让身心都切实体会到其气势的浩瀚。

　　律者芽衣露出迷离的表情，与华奕一起坐在海边，看着潮起潮落，一直坚信着自身之强大的女王，这时候也发现了自己的渺小。

　　若是动用能力的话，律者芽衣可以轻易轰杀连A级女武神都会感到棘手的超巨型崩坏兽，能够将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方才建起的高楼大厦夷为平地。

　　然而她知道，若目标是眼前的大海的话，自己的力量并不能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这个世界，真美呢。”

　　律者芽衣发出低语，华奕点了点头。

　　“是的，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崩坏究竟是不是自然或是这片世界对人类的惩罚，自诩为万物之灵长，宇宙之精华的人类，对于这一颗星球来说，到底是有益的存在还是有害的存在？”

　　华奕的话让律者芽衣想起了自己自诞生之日起便存在着的使命，那作为崩坏的使徒，毁灭人类文明的使命。

　　她目露困惑之色，在律者芽衣的了解中，华奕不应该质疑人类本身存在的意义才对。

　　华奕的话的确没说完。

　　“实际上，无关利害，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道理，人类只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而去对抗崩坏，也必须对抗崩坏，不然，就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芽衣，容我再问一遍，你愿意站在人类这边吗？和我站在一起。”

　　冥冥之中，律者芽衣突然有一种直觉。

　　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就能真正获得作为崩坏之使徒的律者该有的力量，那是能够号令崩坏兽与死士，并且自主引发大型崩坏的权能，崩坏——“神”会将之赐下。

　　而如果自己接受的话，会获得什么呢？

　　人类这一群体的好感？

　　华奕尚且代表不了人类，而知晓了自己律者身份的人类，并不会产生好感，只会有畏惧与恐慌。

　　能够比肩“神”所赐之权能的强大力量？

　　和崩坏相比，人类一直是弱势的那一方，这样的幻想可以适可而止了。

　　律者芽衣清楚的知道，自己若是接受了面前之人的提议，能够得到的东西很少，很少很少。

　　然而筹码的价值从来不是由某种一成不变的规则来衡量的，而是由进行交易的人来确定的。

　　掷千金买一笑，行千里送鹅毛，自古以来，人类就是这样时常会犯蠢的生物。

　　律者芽衣觉得人类是愚蠢的，而这具身体属于作为人类的雷电芽衣，所以，那份愚蠢理所当然的影响到了她呢。

　　“我——会站在人类这边，因为你是人类。”

　　“只因为我吗？琪亚娜她们听见了，说不定会可怜的哭出来哦？”

　　“啧，那就再算上她们好了，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