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已经无路可退了！”

　　罗伊缓缓出声，一句话就是几乎将鬼族整个种族都否定。

　　面前这些不敢言语的鬼族中有一些年轻人，激动的想要反驳，但是却被更加稳重的年老鬼族拦住，让他们不要冲动，仔细听着这位魔女教最高司教的话语。

　　“看看你们现在的生存环境吧，整个族群加在一起只有千人，大部分还是如你们这样的老幼病残，如今你们最重要的据点还被仇恨你们的人类所发现，就算你们这一次挡住了人类的进攻又如何呢，下一次你们就将失去一切的机会。”

　　“……就像现在的你们想要撤离，但是能够撤离到哪里去，丢弃经营了数百年的驻地而去流浪，等待你们的必然是灭亡的结局，我敢保证，百年之内鬼族一定会彻底的成为历史！”

　　罗伊轻描淡写的诉说着鬼族的未来，虽然让面前这些鬼族气愤不已，但是有一些理智的与聪明的鬼族却都是沉默，因为他们知道罗伊说的话是正确的，当数十年前的‘亚人战争’他们加入了败者的一方，当他们的据点暴露时，迎接这个种族的必然是身死族灭的结果。

　　但就算明知道如此，也没有人甘心。

　　“这位最高司教大人，您有什么目的就请明说吧，就如您所说，现在的鬼族没有讨价还价的借口。”

　　一位年纪沧桑的鬼族老者走上前，他佝偻着腰，语态恭敬的道。

　　“你是……？”

　　“鄙人现在是鬼族的族长，老朽无能，当初选择了加入亚人族参与了战争，是让鬼族如此落魄的罪魁祸首。”

　　年老的鬼族露出苦涩的神情道。

　　“你的选择到也没错，不如说你很高瞻远瞩，在数十年前就看到了鬼族凋零的未来，所以才想要进行一次赌博，赢了鬼族会获得新生，输了就是现在的结果，而可惜的是，在战争中你站错了队。”

　　罗伊双手十指交叉叠在身前，神态看似平静，却隐含高傲的点评着这位鬼族族长的选择与作为。

　　老者再次苦涩一笑，点头承认了罗伊的话语，他就是在选择中站错了位置，才会给鬼族带来这么大的灾难，不过他做的也没错，因为在亚人战争中，作为亚人的他们只能站在亚人那一方。

　　“给你们一个选择，也是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加入魔女教，成为魔女教的附庸，我会庇护你们，允许你们在这一片群山间继续生活下去，我想，你也不愿看到鬼族的灭亡，以及像是刚才那样，孩子们被残忍的屠殺吧。”

　　罗伊突然用手一指，指向了鬼族的双胞胎姐妹处，本是躲在姐姐背后偷偷打量罗伊的蕾姆吓了一大跳，‘啊’一声往后退去。

　　就算是拉姆也没有了之前保护妹妹的勇气，和妹妹一起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实在是罗伊的气势太过于沉重与可怕，就算拉姆在怎样的被称作鬼族的天才，面对这如渊如海，仿若一切尽在掌握的上位者的威压与自信，她也感到一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压抑感。

　　“最高司教大人，您的意思是只要我们鬼族归顺魔女教，成为魔女教的一员，您就会为我们提供安全的生活环境吗？您要知道如您之前所说，人类发现了我们的驻地，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未来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类士兵来进攻的。”

　　如果是在过去，被一个这样恐怖的人用手指向鬼族奉若珍宝的拉姆，他们的表情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但这位鬼族族长知道，相比于鬼族这个种族的生死存亡，任何一位鬼族的个体都不重要，不管是他这位族长的性命，还是所谓被鬼族寄予厚望的神童与天才，在整个种族的生死存亡面前，都是可以抛弃的棋子。

　　如果整个鬼族的族群都被灭了，那么就算有一两个鬼族活下来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害怕有人类继续来进攻时，魔女教会将你们抛弃，关于这一点你们鬼族可以放心，我虽然在魔女教中被称作最高司教，但是我有一个名字想必你也听过。”

　　罗伊对着鬼族族长淡淡一笑，道：“……我名罗伊.克劳利，那么现在，你是否已经放心了呢。”

　　“亲龙王国露格尼卡‘贤人会’的议长！”

　　鬼族族长在听到罗伊的名字后，神色大变，骇然的神情呼之欲出，同时心跳也在砰砰的跳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从灵魂的最深处升起。

　　露格尼卡‘贤人会’的议长与魔女教的最高司教竟然是一个人，这绝对是仅有少数人知道的秘辛，而如今他们鬼族也知道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甚至鬼族族长觉得如果自己拒绝罗伊的提议，那么下一刻魔女教就会动手把他们全部杀死，好让秘密继续成为秘密。

　　“啊，看来你知道我，那就是最好不过了……你也不要多疑，这一次来屠殺你们鬼族的是露格尼卡的皇室以及另一部分贵族，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也只有我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罗伊继续笑眯眯的道，但是他的笑颜带给鬼族族长的，只有最深层次的恐怖。

　　鬼族族长神色连变，最终他低下头，对着罗伊跪下道：“……我们鬼族愿意归顺魔女教，也愿意听候您的调遣。”

　　随着这位族长跪下，其他的鬼族就算有不服气的也是顺从的跪了下去，显然这个族长在鬼族中非常的有威信。

　　“聪明人！”

　　罗伊对着这位老族长鼓掌，鬼族族长的话语就像是投名状，让罗伊以魔女教的名义去调遣鬼族，只要让鬼族为魔女教做出任何的一件对魔女教有利的事，就代表着鬼族与魔女教站在了一起，而以魔女教的名声，鬼族就无路可退了。

　　“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我也可以保证你们未来的生活一定不会如现在这样的悲惨，露格尼卡王国会和你们鬼族进行贸易，就像是露格尼卡和精灵族那样……”

　　“……不要把我想的多么可怕，多么的坏，其实啊我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人类和所有的亚人族能够和平共处，只不过我用了四百年的时间，也没有完成它。”

　　罗伊突然感叹一声，他扬起头来望向了天边的那一轮明月，不胜唏嘘。

　　他的话很真诚，富有感染力，让人不自觉的就会相信，而这也是他真正的所思所想。

　　正如之前艾华斯所言，罗伊这几百年的行事一直都是善行与恶行并存，他也确实有着这样一个伟大的理念。

　　治大国虽若烹小鲜，但这种族间的矛盾就算是罗伊也没有那能力去根除，他四百年来完成了天使术式，完成了七罪合一，但是却无法完成这么一个想法。

　　阶级的矛盾，种族的矛盾，利益的纠纷，国与国之间的争吵，有的时候比之个人的超脱还要困难的多，但是在这复杂的环境中，罗伊以对种族、国家、阶级等大方面的矛盾感悟，也是领悟了更多的真理。

　　怜悯是恶，但罗伊却真的怜悯那些位于社会最底层的人，怜悯那些迷途的羔羊，愿意给他们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这或许便是神的意志，将人类当做羔羊，而他则是放牧者。

　　‘我的意志是绝对，我的行为过于霸道，或许想要那样的结果，应该换一个更温和的统治者才行，神权与王权总是要分开的。’

　　罗伊突然陷入深思。

　　他想要成为十字教的神，就需要理解人与神的关系。

　　拉姆和蕾姆偷偷的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总觉得他有着一种远大的，让她们难以企及的，却又憧憬崇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