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成长需要经历痛苦
不列颠首都,London城——
即使已经渡过了曾经的大雾霾时期,不会在吸上一口气就让人中毒,但这座最古老的工业城市就算是到了现代,经过绿化治理,偶尔的时候依然会遇到不好的天气。
今日的London城空气就让人有些堪忧,漂泊的雾气让人不知道那到底是霾还是真的迷雾,不过对于这座城市中的人而言,他们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时钟塔现代魔术科‘斯拉’这座城镇中依然欢快吵闹,作为时钟塔十二学科之一,因为君主的关系,现代魔术科可以说是唯一的一个不以严肃严谨著称的学科,在这里学习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血统只有五代以内的新世代魔术师,那些家学渊源、血统高贵的魔术师不是没有,但是相对要少上许多。
现代魔术本是流行于合众国西海岸地区,在那个最近百年来崛起的国度中,有越来越多的自由派魔术师聚集,俨然要将合众国发展出一个新的‘协会’,由新世代魔术师组成的协会。
但是自从时钟塔现代魔术科拥有了君主后,合众国西海岸自然聚集的魔术师们立刻就是分崩离析,有许多魔术师最终还是来到了时钟塔求学。
整个时钟塔之所以会让现代魔术科成为十二科之一,并且设立君主之位,未尝没有打击‘政敌’,维护时钟塔权威的意思,时钟塔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建立一个新的魔术机构。
在薄薄的雾气中,格蕾穿着一身灰色的外套,自己的容颜依然被兜帽遮住,格子短裙下是一双裹着黑色绒袜的纤细双腿,她手中提着一个鸟笼,鸟笼里似有一根蜡烛在燃烧,那点点灯火与她纤细柔弱的身形矗立在这轻薄的雾气里,只让人以为来到了什么妖精的幻境,见到了传说中的妖精。
格蕾就这样安静的站在一颗树旁,她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一尊不朽的雕像,直到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格蕾才仿佛是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是轻颤了一下。
“小灰……”
轻柔的嗓音从缥缈的远方传来,听到那个轻淡的嗓音后,格蕾雪白的小手下意识的又拉了一下自己的兜帽,低垂着头回过身来,对着身后那从雾气中走出的人小心又恭谨的道:“……最高主教冕下。”
“小灰,这样偷偷的窥视别人可是没有礼貌的。”
来到现代魔术科斯拉小城的人正是罗伊。
他对着格蕾笑了一下,然后就是抬起头来看向了前方。
就在格蕾身前不到三十米处,在那浅淡的却遮蔽着人视线的雾气里正有一个少女焦急的站着,她穿着一身红色的马甲衫与黑色的短裙,乌黑的秀发绑成了双马尾,这个时候正在原地踱步,玉足穿在棕色的小皮靴中轻跺在地面上,传来‘哒哒’的声响,诉说着主人心中的不安。
那是远坂凛。
格蕾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的双腿站直,就像是在罚站一样,急切的道:“……我、我不是有意去偷窥的,我只是正好路过。”
少女连忙给自己进行解释,生怕被他人误会她有着什么令人讨厌的怪癖,换来他人的不喜。
“嘘!”
罗伊的食指竖在她的唇前,示意格蕾安静一些。
“小声一点不要让凛听到了,我也只不过是开个玩笑,格蕾你不要激动。”
罗伊对着格蕾眨了眨眼,听到他的话后,格蕾才是抿了下唇,嘴唇蠕动了一下后又低下了头,对于罗伊这样的逗弄她也是习惯了。
但习惯归习惯,每次被罗伊这样欺负时,她总会脸色涨红焦急的给自己进行辩解,从来都是不长记性。
看着格蕾那像是受气的松鼠一样可怜兮兮的样子,见到少女过分的单纯,罗伊就是笑了笑,也不在欺负她,开口问道:“……在那个‘重演’的世界中,你知道一切的真相了?”
听到罗伊的话,格蕾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悲伤起来,她翡翠色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就像是湖水荡起了涟漪,眼角不知觉的就是一片氤氲。
“嗯……我都知道了……原来妈妈……妈妈一直为了救我,才会那样疯疯癫癫的。”
格蕾握紧了拳头,指甲扎入了掌心的肉中,她用这种疼痛来制止着自己几乎要落下的泪水与痛苦的呼吸。
在那个‘重演’的世界中,格蕾以第三人的身份,看到了自己村庄中真正隐藏的秘密。
简单来说那个被摩根的仪式所影响的村庄,其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亚瑟王,村庄中的所有人都是亚瑟王远亲的后裔,同时也是亚瑟王的信徒。
一个人的存在可以分为三要素,也即是肉体、精神与灵魂,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亚瑟王被召唤而出后,三要素凑齐,布拉克莫亚墓地的仪式开始启动。
最初的表现就是格蕾的面貌出现了变化,她曾经的容颜不在,容貌渐渐的开始往亚瑟王的样子发展,这代表着是亚瑟王肉体的重新生成。
与此同时,也是在格蕾的外貌出现变化时,她的母亲就变成了一位疯狂的亚瑟王信徒,每天将格蕾当做神一样的供奉,这让年幼的格蕾受到过不小的惊吓,也是在那时,她甚至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了恐惧。
在格蕾这个亚瑟王的肉体生成之时,那个村庄外的湖泊底下还有着一座神殿存在,里面有着摩根留下的仪式雕像,在仪式场的作用下,亚瑟王的精神也开始生成。
而只要等到亚瑟王的精神与肉体都成长到完全阶段,那个村庄的长老,也是那座村落的村长就会完成最后的仪式步骤,以摩根留下来的‘匕首’将亚瑟王的精神体切断,将其植入到格蕾的身体之中。
这样一来,亚瑟王的精神会消灭掉格蕾的精神,让精神与肉体重合,等到圣杯战争再次开启,当亚瑟王的灵魂再次被召唤出来时,这三者就会合一,亚瑟王就做到了现代的复活。
但是这个仪式最终被他人给制止了,那个制止的人正是格蕾的母亲。
格蕾的母亲深爱着她,在发现了格蕾竟然就是亚瑟王的降临容器后,她先是装作自己是亚瑟王的狂信徒,从而骗过了村落中的其他人,然后格蕾的母亲又用一种魔术仪式,让自己和格蕾进行了同调。
一个人的构成到底有多么的复杂呢?除了肉体、精神与灵魂外,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行为都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
比如你每次迈步走出的距离,比如你吃饭时手拿筷子的位置,比如你每天习惯性的睡觉时间,甚至是你出门时习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这种种的细节加在一起,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人。
格蕾的母亲正是用这种魔术仪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进行着同化,她强行要求格蕾在吃穿用度等等日常行为中保持一致,然后她又学习模仿着格蕾的行为习惯,当几年的模仿后,这个魔术就完成了,她变成了‘格蕾’。
这之后,格蕾的母亲利用韦伯的到访,将格蕾送出了那个村庄,而她自己则是借用魔术的同调,举行了亚瑟王的复活仪式。
但格蕾的母亲只是与格蕾同调了,她的身体并不是亚瑟王的肉体,等亚瑟王的精神植入她的识海时,肉体与精神的不匹配就让格蕾的母亲与亚瑟王的精神体同归于尽,也让那个运转了长达一千五百年的亚瑟王复活仪式功亏于溃。
可以说格蕾的母亲是用自己的命,救下了女儿。
而当格蕾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后,在回想起年幼的自己曾经讨厌过母亲,甚至认为母亲是一个疯子,整个成长期都没和母亲说过几句话,这份苦痛又让她怎能不哀伤,怎能不悲痛。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现在的格蕾大抵就是这样的悲哀心绪吧。
“最高主教冕下,每一个人想要长大,都需要经历悲痛吗?”
格蕾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她的眼圈泛红,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问道。
“我不知道是否每一个人都会这样,但是我知道绝大部分的人,都要经历这份悲痛。”
罗伊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格蕾头上戴着的兜帽,轻抚着少女那银灰色的发丝。
“那么您也经历过这样的悲痛吗?”
她祈求的看向了罗伊,这是人类本能的恶,在自己遇到痛苦时会希望看到他人的惨痛,如此人类才能在比较中进行自我安慰。
罗伊低下头看着格蕾那一双红肿的眼睛,轻叹道:“……当然,我也是经历过这样的悲痛的,我从小就被亲生父亲抛弃,然后在好不容易艰难的活下来后,又被亲生父亲杀死,这就是我成长时所经历的痛苦。”
格蕾有些不解,为什么罗伊会说他被亲生父亲杀死,但是他明明就还活着,就站在这里啊。
就在格蕾被弄的有些迷糊时,这片雾气朦胧中又是走来了两位女性的身影,前方的远坂凛在见到这两道人影后终于不在乱晃,而是神色忐忑又不安的看向了她们,嗫嚅道:“……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