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层深渊底部，压力与寒意都达到了峰值，即使是获得了深渊认可的鲸帝，在此也感到彻骨的寒意。

　　“我不能再下去了，实力不够会被镜子影响。我在这里等你凯旋。”

　　“行。对了，你们以前有失败过吗？”

　　李秋夜忽地问道，

　　“失败者，会怎么样？”

　　“只失败过一次，那一次，进入者在负深渊中待了足足一年未归，所以判定其行动失败，派遣了第二人执行。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回来。”

　　鲸帝并没有隐瞒，

　　“但第二个进入者并未发现任何线索，所以……”

　　“成功率高，但也有可能失败，且失败后果未知。”

　　李秋夜概述了一番。

　　“是的。”

　　鲸帝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

　　“但每个成功者总结的话都差不多，就是我说的那些。他们说，按照准则去做就行了。”

　　李秋夜不属于北海妖族，本不会被卷进来，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既然会失败，那再加点钱吧。二十颗深渊珠，少了点。”

　　李秋夜笑道。

　　虽然这个失败率其实不算高，但怎奈以这个情况下去，意外是包发生的，自然得多买点“意外险”。

　　“三十二颗。这已经是我这几千年来所有的存货了。”

　　鲸帝极为实诚地说道。

　　“好，成交。那我做一下准备就下去。”

　　李秋夜笑了笑，

　　“你应该不介意我找个人在门口守着吧。”

　　“那当然。”

　　鲸帝点了点头。

　　只要李秋夜同意进去，他拉一个加油团过来都没问题。但据他所知，加油声是传不进负深渊的。

　　“稍等。”

　　李秋夜沉下心思，悄然将神识扩散出去，一直延伸到极限。

　　在极限距离的空间内，本我分身的躯体正在快速打印出来，他的实力更上一层楼，换算成战力，站稳四次天劫巅峰。

　　没过多久。

　　一道青色光芒正以极快的速度潜入深渊，散开的阵阵血气气息，与李秋夜很相似，但又是截然不同的体系。

　　“这位是？”

　　鲸帝神情惊讶。

　　他赫然发现，这又是一尊四次天劫层次的炼体大能，掌握的力量极其强大且危险。

　　而他面容，竟与李秋夜有七分相像。

　　“我最忠诚的伙伴。”

　　李秋夜拍了拍本我分身的肩膀，不再多言，向着深渊最底部潜去。

　　那身影，没有一丝犹豫，宛若奔赴战场般果断。

　　鲸帝不由得涌起敬佩之感。

　　他很清楚。

　　三十二颗深渊珠的报酬，其实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了。即使这是他能拿出的最大酬劳。

　　但李秋夜似乎并不在意。

　　在听闻有失败的陨落风险时，他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是怎样的一位人族勇士啊！

　　他凝视着李秋夜宽厚如山的背影，轰鸣道：

　　“我与深海在此，等候您的凯旋！”

　　……

　　越深入，便越感觉黑暗与寒冷。

　　李秋夜回头看去，明明只是大几百米的距离，却似乎潜了许久一般。

　　终于。

　　他到了。

　　表层深渊底部，是一面光滑细腻的水纹镜子，说是镜子，但其实更像是一层覆盖了整片海域反光薄膜，让人看不清内部的景象。

　　李秋夜伸出手，触摸到薄膜。

　　意料之外，薄膜并没有什么另类或者刺激的触感，和普通的水面没有区别。

　　甚至对比深渊之水，多了几分暖意。

　　李秋夜伸进去一整只手，也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就这样过去吗……”

　　正在他打算完全透过薄膜时。

　　手臂上忽地传来一股巨力，将他整个人吸入其中。

　　薄膜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秋夜在负深渊中如陀螺般旋转。

　　“妈的！”

　　他心中暗骂一声，同时又感到一丝震惊。

　　他此刻的肉体力量，已经极强了，但那股巨力依旧轻松地把自己甩进去，可见一般。

　　“这些什么封印秘境，果然没一个简单。”

　　李秋夜吐槽道。

　　同时他又松了口气，好在还能感知到本我分身的存在，虽然很微弱，但来一次转移不成问题。

　　这一来，退路就有两条了。

　　李秋夜虽然崇尚一力降十会，但遇事做足准备，也是他的一贯作风。

　　谨慎点总没有错。

　　李秋夜沉下心来，分析现在的处境。

　　四周的触感依旧是水，但已经没了寒意和压迫感，与普通的海水差不多。

　　但同时，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出现了。

　　他不能睁开眼睛，那么，哪里是上方？

　　在水中闭眼，根本无法分清上下左右。

　　“神识？浮力？”

　　李秋夜一一尝试，但不出意外地，全都失败了。

　　这水根本没有浮力，也没有重力，它违背了物理常识。李秋夜就像是在太空环境中，无方向地飘荡。

　　而神识就和被胶水封上一样，除了能感知到本我分身存在，没有别的作用。

　　万妖圣体也没用，这里的物质仿佛不是水，无法控制。

　　“莽一莽试试？”

　　李秋夜一向不喜欢坐以待毙。

　　他索性随便游，既然不知道哪里是上，那就找准一个方向游游看，也许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他闭着双眼，开始朝一个方向游。

　　游了不知道多久，久到他产生了一丝久违的疲惫感，四周环境都没有任何变化。

　　若不是他体质特殊，能无需氧气，现在已经淹死了。

　　鲸帝所说的那些能触摸的东西也不存在。

　　除了“水”，还是“水”。

　　“妈的，一直往上，但哪里是上！又不能睁开眼！”

　　李秋夜有些烦躁起来。

　　他忽地颤动了一下眼皮，下意识就要睁开眼睛。

　　他现在觉得，即使睁眼后一个极为恐怖的怪物突脸，也比现在茫然不知好得多。

　　他睁开了一条缝隙……

　　又猛然闭合！

　　“呵，差点！对待这些规则，还是遵守一下吧。”

　　李秋夜淡淡笑了一声，他觉察到了盲点。

　　那是鲸帝重复说了两遍的话。

　　“一直往上游，直到出水面。”

　　这个“上”，或许不是方向，而是自身的定义。

　　只要自己认为是“上”，就是上。

　　李秋夜平缓心境，随后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游去，这一次，他认定自己游的方向为“上”，无论是否偏移，都是上！

　　没游多久，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重力。

　　不，准确来讲。

　　应该是有无数只触手般的，粘腻腻的东西，正死死攀在身上，把他往下拉拽。

　　“终于来了吗？”

　　李秋夜不惊反笑。

　　……